周焱的手指停在关闭直播的界面上,那个“等”字像根钉子扎进他脑子里。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屏幕朝下。
他转身拉开椅子坐下,电脑已经开着,浏览器标签页里还挂着银行金库的监控回放。他点开助理刚发来的消息,重新读了一遍:【晴空万里,实名认证为夏晴,星辰传媒cEo】。
他眯了下眼,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是投资人,不是品牌方,是做内容的人。这种人出手,从来不会只是为了看热闹。
他打开新标签页,输入“晴空万里 打赏记录”,系统提示该账户除本次打赏外无任何互动行为。再查登录设备,显示为高端加密通道,Ip地址跳转三次,最终落在境外中转服务器。
账号干净得不像临时注册,倒像是专门为这一刻准备的工具。
他冷笑一声,切到企业信息平台,搜索“星辰传媒”。页面跳出公司简介、股东结构、过往合作案例。他一条条往下翻,重点看夏晴主导过的项目。
结果让他挑眉。
她签过两个顶流网红,一个主打极限挑战,一个专做神秘实验。两人火了不到半年,内容风格全被改造成她想要的样子。更关键的是,这两个人后来都主动停更,对外说是“身心疲惫”。
周焱靠在椅背上,脑子里转得飞快。
一个从不露脸打钱的人,突然砸十万进他的直播间,还是在他刚经历地裂、设备自启之后。这不是捧场,是踩点。
而且对方选的时间太巧了——就在他掌心火焰失控、系统弹出同步请求的时候。
“测试?”他低声说,“测我反应?还是测系统漏洞?”
他拿起手机,拨通助理语音线。
“查清楚没有?”
“还在跑数据,但有一点很奇怪。”助理声音压低,“夏晴今晚根本没出现在公司系统登录记录里。她用私人设备接入平台,操作全程离线加密。”
周焱眉头一皱。
不在公司办公,半夜用私人账号砸钱,还不留痕迹。这不是普通商业试探。
他挂了电话,打开直播回放,拖动进度条回到打赏瞬间。画面里,他正举起手展示十万火焰数字,背景灯光稳定,金库门紧闭。
可弹幕有人说门开了。
他放大画面,逐帧播放。终于在某一帧发现,金库厚重的合金门边缘,确实有一道极细的缝隙光亮闪过,持续不到半秒。
他盯着那道缝看了三秒,忽然起身走到门口,检查自己设的警戒线。细如发丝的透明感应丝完好无损,没人进来过。
但他还是顺手重启了全屋安防系统。
回到电脑前,他继续翻星辰传媒的资料。突然注意到一条不起眼的信息:去年夏天,该公司曾秘密投资一家叫“灵镜科技”的初创公司,主营方向是“虚拟人格建模与实时交互技术”。
项目没上线就注销了。
周焱瞳孔微缩。
虚拟人格?实时交互?
他猛地想起直播最后那个燃烧的花图标,还有反复出现的“匹配率”数值。系统从未对任何人开放过同步权限,可这个夏晴一出现,匹配率直接飙到96.7%。
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
他抓起笔在便签上写:
1. 打赏时间=异常事件发生后37秒
2. 账号匿名但真人到场
3. 匹配率同步上升
4. 历史项目涉虚拟交互
四条线收拢在一个点上——她在等一个能和某种系统产生共鸣的人。
而他,刚好撞上了。
他放下笔,盯着天花板出神。
如果是冲着能力来的,大可以直接联系。可她偏要用匿名账号,还要亲自上线看反应。说明她不确定真假,更怕打草惊蛇。
“所以你是想确认……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助理发来新消息:【查到夏晴最近三个月行程,她去过三次特殊实验室,地点分别是:西南高原基地、东海浮岛站、北境极光观测所。都是国家备案的前沿科研点,普通人进不去。】
周焱眼神变了。
这女人不仅有钱有资源,还能接触高保密级设施。
他迅速调出地图,标记三个地点。奇怪的是,这三个位置连起来,恰好形成一个倒三角,中心点直指他现在所在的城市。
他手指一顿。
这么巧?
他正要深挖,电脑右下角弹出提示:直播回放视频正在被外部程序访问,来源Ip模糊。
他立刻切断网络,拔掉硬盘。
坐在黑暗里,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对面不只是个商人,她是猎人。拿着看不见的网,蹲在数据深处,等一个会发光的目标。
而他刚刚,可能已经亮了灯。
他重新插上硬盘,打开加密通讯软件,给助理发消息:
“继续深挖夏晴。我要她最近三个月所有公开演讲的文字稿、社交媒体删帖记录、以及她接触过的所有‘特殊人才’名单。”
发完他又补了一句:
“动作轻点,别让她察觉我们在查她。”
消息发出后,他盯着漆黑的屏幕,忽然笑了。
“你玩暗牌,我也不是新手。”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夏晴坐在办公室沙发上,面前投影循环播放周焱的直播片段。她暂停在火焰从掌心升起的那一帧,放大皮肤纹理,反复比对光影变化。
没有穿帮。
没有特效残留。
呼吸节奏稳定,瞳孔无剧烈收缩,面对突发异象的第一反应是观察而非慌乱——这不是演员能做到的。
她拿起平板,在笔记里写下:
【目标具备真实超常能力,且控制力极强。
系统存在迹象明显,疑似与使用者深度绑定。
匹配率持续上升,已达临界值。
结论:非模仿者,非伪装者,极可能是‘原型体’。】
她合上平板,走到窗前。
楼下街道空荡,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光。
她没在意。
她的注意力全在刚才直播里那个即将关闭的画面。就在周焱要关播时,系统提示再次弹出,她通过远程镜像捕捉到了那一瞬:
【匹配率:96.7%】
【同步请求:等待响应】
【源代码标识:Δ-01】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Δ-01,是七年前那个项目代号。
当年实验室爆炸,所有人认定样本销毁。可她一直相信,核心意识逃逸了。
而现在,它回来了。
她转身走回桌前,打开保险柜,取出一块黑色U盘。插入接口后,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是否启动‘捕获协议’?】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最终,她点了“否”。
取而代之,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为:
《与Δ-01首次接触方案》
文档第一行写着:
“不能硬取,必须让他主动靠近我们。”
她保存文件,加密上传至私有云。
然后打开直播平台,默默进入周焱的主页,看着那条刚发布的动态——一张火焰拼成的笑脸。
她盯着看了三分钟,什么都没做,退出了页面。
同一时刻,周焱正站在窗边,望着远处一栋大楼的广告屏。
屏幕上原本播放饮料广告,此刻却突然切换成一段视频:他使用火焰传送技能,从爆炸仓库消失的瞬间。
视频画质清晰,角度精准,像是有人在现场拍摄。
可那天,根本没有观众。
他眯起眼,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查一下全市公共屏幕的后台,看看是谁上传了这段视频。”
发完,他回头看向电脑。
屏幕上,那份关于夏晴的调查资料还在加载中。
进度条走到87%,突然卡住。
接着,页面自动跳转到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他在法院外接过女孩信件的画面,拍摄时间是昨天上午。
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欢迎回来,Δ-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