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还没停稳,刺耳的警笛声就撞进耳朵里。柱子扒开车门跳下去,一眼就瞅见私房菜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举着手机拍照的围观群众,警灯红蓝交替闪烁,把一张张惊恐又猎奇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让让!都让让!特殊事件处理!”柱子亮出山猫给的749局顾问证,警察核对完立刻放行,山猫紧随其后,两人踩着警戒线往里冲。
刚靠近店门,一股直冲脑门的腥臭味就涌了过来——是生肉的膻气、血腥的腐气,再混着各种香料的刺鼻味,呛得柱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透过玻璃窗往里看,柱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往日雅致的私房菜馆,此刻简直成了人间炼狱!大堂正中央的大圆桌上,堆满了五花八门的“菜肴”,红的绿的白的,看得人头皮发麻:大盆里是还在微微抽搐的鲜红肉块,看不出是啥动物的;盘子里码着滑腻腻的脏器,血管纹路清晰可见;碗里盛着暗红粘稠的液体,晃一晃还能看见血丝;最瘆人的是桌子中央,摆着几个被处理得面目全非的头颅,看着像猪头羊头,可空洞的眼窝却齐刷刷对着门口,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几十根猩红的粗蜡烛围在桌边,烛火“噼啪”跳动,把满桌“菜”映得血色淋漓。
而曾经的主厨张师傅,就站在桌旁。他穿着一身沾满血污的白厨师服,高帽歪歪扭扭扣在头上,脸上抹着油乎乎的血污,眼神狂热得吓人,嘴角咧开一个夸张到撕裂的笑容,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斩骨刀,刀刃上还滴着血珠。
他脚边瘫着两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吓得浑身筛糠,嘴里呜呜咽咽的,显然是被强行拖进来的“客人”。
“吃啊!快吃啊!”张师傅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带着癫狂的调子,“这才是食物的本真!最原始!最鲜美!充满生命的力量!吃了它,你们就能尝到真正的饱足!真正的快乐!哈哈哈!”
他狞笑着举起刀,叉起一块血淋淋的肉,就要往其中一个流浪汉嘴里塞。
“住手!”柱子怒吼一声,抬脚踹开玻璃门,震得门框嗡嗡响。
张师傅猛地回头,看到柱子的瞬间,眼睛里的猩红光芒暴涨,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扭曲:“是你!上次坏我好事的杂碎!来得正好!快来尝尝我的杰作!这是献给饕餮大人的生命盛宴!”
他丢下流浪汉,挥舞着斩骨刀就扑了过来,速度快得像头疯牛,力量更是大得离谱,完全不像个普通厨师,倒像个被邪祟附体的狂战士!
柱子早有防备,侧身险险躲过刀锋,同时攥紧拳头,狠狠砸向张师傅的肋部。“砰”的一声闷响,拳头跟打在裹了铁皮的石头上似的,反震得他手腕发麻。
张师傅愣是没咋地,反手一刀横削过来,带着破风的锐响。柱子赶紧矮身,刀锋擦着头皮掠过,“咔嚓”一声砍进旁边的木柱,入木三分!
“他的身体被邪能强化了!硬拼吃亏!”山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没急着冲进来,而是举着检测仪快速扫描全场,特制手枪瞄准张师傅,寻找最佳射击角度。
柱子心里门儿清,张师傅现在不仅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似的,还压根不知道疼,攻击毫无章法却悍不畏死。更要命的是,他能清晰感应到,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暗红能量,正从张师傅体内源源不断往外涌,那能量里裹挟着暴食和毁灭的欲望,跟城西废墟的怪物是一个路子,强度却翻了十倍不止,还带着极强的侵略性,眼看就要污染整个餐馆!
“他体内被埋了邪能种子!是个能量通道!”柱子一边格挡闪避,一边冲山猫吼,“不能硬打!得先切断能量源!”
“能量核心在他胃部!但被层层邪能包裹,外部攻击打不透!”山猫盯着检测仪屏幕,语速飞快,“得让他把那玩意儿吐出来,或者让能量源自己失效!”
吐出来?柱子想起上次对付阿豪的法子,可张师傅这状态,比阿豪难搞百倍。
让能量源失效?咋失效?
柱子的目光扫过满桌令人作呕的血肉盛宴,又落在张师傅那贪婪到疯狂的脸上,一个冒险到极致的念头,猛地窜了出来。
这货现在被扭曲的食欲和表现欲操控着,满脑子都是他的“杰作”。既然核心驱动力是“吃”,那不如……用更猛的“诱饵”,勾出他体内的邪能核心?
柱子猛地后撤三步,和柱子猛地后撤三步,和张师傅拉开距离,扯着嗓子喊:“喂!张大厨!你这桌菜看着生猛,其实就是堆烂肉!上不了台面!”
张师傅的动作戛然而止,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柱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咆哮道:“你懂个屁!这是艺术!是生命的升华!是献给饕餮大人的祭品!”
“升华个锤子!”柱子故意用不屑的语气激他,“全是生拉硬拽的死肉,腥了吧唧的!真正的美味,讲究火候、调味、心意!你这跟野人茹毛饮血有啥区别?”
“你找死!”张师傅被彻底激怒,双眼赤红如血。
柱子瞅准时机,一边说话一边暗中运转体内黑气,这次不是用来攻击,而是全力激发血脉深处那点属于“饕餮”的本源气息——那是一种能勾动所有生物原始食欲的、蛮荒又霸道的气息。同时,他从内兜掏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上次从阿豪那里缴获的、仅剩一点的食欲凝膏残留物。
他拔开瓶塞,把那丁点黑色粘液倒在手心,再用饕餮气息死死裹住!
刹那间,一股诡异到极致的“香气”弥漫开来——那香气仿佛集合了世间所有珍馐的精华,又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原始吸引力,明明闻着不香,却能勾得人五脏六腑都跟着叫嚣。
这气息一出来,张师傅瞬间僵住了!脸上的癫狂凝固成极致的贪婪,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柱子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声响,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往下淌,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就连旁边瘫着的流浪汉,甚至门口警戒的几个警察,都下意识抽了抽鼻子,眼神瞬间变得恍惚。
“看见没?”柱子强忍着模拟本源气息带来的精神负担,还有体内馋嘴仙蠢蠢欲动的躁动,继续挑衅,“这才叫真正的‘味道’!你那桌烂肉,提鞋都不配!有本事就来尝尝?怕你吃了这口,再也瞧不上你那些破烂玩意儿!”
“给我……把它给我!”张师傅彻底被勾得失了理智,丢下斩骨刀,像头饿疯了的野兽,手脚并用地朝着柱子扑过来,目标直指他手心那团东西,“那是我的!是完美的!终极的食材!”
就是现在!
柱子眼神一凛,在张师傅扑到跟前的瞬间,猛地将手心那团混合了饕餮气息和食欲凝膏的玩意儿,狠狠拍进张师傅大张的嘴里!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运足十成功力,黑气凝聚成尖锐的锥子,快如闪电般刺向张师傅胃部——那正是邪能最集中的地方!
“给你吃个够!也给俺——吐干净!”
“噗——!”
那团东西刚进张师傅嘴里,就像一滴冷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
张师傅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他胃部被柱子刺中的地方,皮肤下猛地鼓起一个拳头大的包块,疯狂蠕动着,隔着衣服都能看出里面的东西在挣扎!
“呕——哇啊啊啊——!!”
张师傅猛地弯腰,张开嘴喷出一大团东西——那不是普通的呕吐物,而是一坨浓稠如沥青、表面布满血丝纹路的暗红色肉瘤!肉瘤掉在地上,竟然还在“砰砰”跳动,伸出无数细小的暗红触须,疯狂地想要抓住周围的一切,连张师傅的脚踝都没放过!
而吐出这坨肉瘤后,张师傅身上的癫狂气息瞬间如潮水般退去,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身子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就是它!”山猫反应快如闪电,枪口调转,一道凝练的蓝色净化光束瞬间射出,精准命中地上那团跳动的肉瘤!
“嘶——!!!”
肉瘤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非人声嘶鸣,在蓝光中疯狂挣扎、萎缩、融化,最后化作一滩冒着黑烟的黑色灰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随着肉瘤被消灭,张师傅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餐馆里那股邪异的腥臭味也开始快速消散。
柱子喘着粗气,扶着旁边的桌子直起身,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刚才强行激发饕餮本源气息,对他的消耗太大了,体内的馋嘴仙像是被撩拨醒了,正不安分地躁动着,让他一阵阵心悸。
山猫快步上前,先检查了张师傅的状况,又用检测仪扫了扫地上的灰烬和满桌的“菜肴”,脸色越来越沉。
“能量反应彻底消失了,他体内的邪能核心被清除干净了。”山猫指着桌上的生肉,“但这些东西上面,都有微弱的标记能量,和之前那些符印同源。这根本不是为了收集能量,更像是一场……赤裸裸的展示和宣告。”
“宣告?”柱子皱紧眉头。
“对。”山猫的声音冷得像冰,“宣告他们的存在,宣告他们有能力在任何地方、对任何人下手。选在这种人流量大的餐馆,大白天搞出这么大动静,视觉冲击这么强,根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尤其是冲着你,柱子。这是挑衅,是示威!”
柱子看着一片狼藉的餐厅,听着外面依旧嘈杂的人群议论声,拳头攥得死紧,指节都泛白了。
没错,就是挑衅!
这帮杂碎在告诉他:我们知道你在查我们,我们不怕你,我们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搞事,你能奈我何?
嚣张!太他妈嚣张了!
就在这时,郝运来哆哆嗦嗦地从门口挤进来,脸色白得像纸,嘴唇都在发抖,手里还攥着个印着奶茶店logo的纸袋:“柱、柱子哥……刚、刚才有个外卖员,把这个给我,说、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柱子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压根没有奶茶,只有一张折叠的黑色硬纸片。
他展开纸片,上面的字迹是暗红色的,像是用血写的,透着一股子邪气:
食材不错,火候欠佳。期待下次,主菜登场。——“厨师长”敬上
字迹下方,画着一个简笔符号——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嘴里叼着一把滴血的厨刀。
柱子盯着这行字,眼神冰冷得吓人。
厨师长?
终于,幕后黑手露出了一点像样的马脚!
他把纸片递给山猫:“能追踪到什么吗?”
山猫用检测仪扫了一遍,摇了摇头:“纸张和墨迹都是最普通的,没有任何能量残留。对方很谨慎。不过‘厨师长’这个称呼,结合饕餮教的隐喻,应该是他们内部的中高层头目,负责这一系列邪异事件的‘操盘手’。”
柱子点点头,转头看向郝运来:“那个外卖员长什么样?说了什么?”
郝运来努力回忆着,声音都在打颤:“就……很普通,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看不清脸。他把袋子塞给我,就说了一句‘给柱哥的礼物’,然后骑上电动车就跑了,快得很!”
又是个外围跑腿的,问不出啥有用的。柱子没意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对方这是故意的,故意留下这张纸条,就是要撩拨他,就是要告诉他: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看着医护人员把昏迷的张师傅抬上救护车,警察开始清理现场驱散人群,一场闹剧看似落幕,可那沉甸甸的挑衅和威胁,却像块石头压在心头。
对方已经从暗处的零星作案,转为半公开的示威,这说明什么?是他们的大计划快要成了?还是被自己追得太紧,想逼他乱了阵脚?
不管是哪种,这场仗,都得换个打法了!
柱子摸了摸胸口的蜃龙逆鳞,又想起家里那个吃了几包方便面就变成圆滚滚的暗红团子,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山猫。”柱子转头看向她,语气坚定,“你们局里,对钓鱼执法怎么看?用他们的鱼饵,钓他们的大鱼!”
山猫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几秒后点头:“风险很高,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但……值得一试。我会向局里申请批准,需要详细的计划。”
“批准的事你去办。”柱子攥紧拳头,“计划我来想。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回家——喂喂我的‘宠物’,顺便跟它‘商量商量’。”
他得好好研究研究,那个饿鬼团子,到底还能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能不能凭着它身上的气息,闻出它“老家”的方向?
一场风暴,正在悄然转向。
柱子,已经做好了成为风暴中心的准备。
可他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里。
一个系着沾满污渍围裙的男人,正把玩着一把精致的雕刻刀,看着屏幕上柱子离开餐馆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又玩味的笑容。
他面前的案板上,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食材”,有些还在微微蠕动。
“特殊的食材……就得用特别的腌制方法啊……”男人低声自语,手里的雕刻刀在指尖灵活翻转,寒光闪烁。
“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正餐的配菜了……”
他抬起头,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透着嗜虐的兴奋。
“不知道这位柱哥,喜欢清淡的遗憾,还是浓烈的憎恨?或者……混合风味的绝望呢?”
密室里,回荡着他低沉又愉悦的哼歌声,调子依稀是——
那首诡异的《生日快乐歌》变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