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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
男人回答得很快,语气温和而包容,仿佛没有察觉到青年耳根边晕开的那抹淡淡绯红。
“这里是我的私人住所,知道的人很少,你很安全,不必担心任何麻烦找上门。”
银发青年低声道了谢,然后试探着伸出双手,摸索着从柔软的床沿起身。
他的肢体还有些虚浮,脚步落地时一个踉跄,身体便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
一双手臂及时接住了他,自然而然的将他轻轻带向自己的怀抱。
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奇特药香扑面而来,构成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味道。
“小心。”
男人的声音在青年头顶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你身体里的药效可能还有些残留,会乏力头晕。我扶你过去吧?”
药效?
君风和任由他装模作样的揽住自己,心里淡淡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黑泽阵扎他的那一针里拢共就没有多少药剂成分,其中的感官增强剂在他被神宫八咫带下车时,就已经代谢得差不多了。
至于那点用来模糊意识的昏睡药剂,分量更是少得可怜。
甚至都没能让他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让他的身体暂时失去了力气,限制住了他的大幅度动作而已。
现在回过头想想,黑泽阵估计也只是为了让那场“惩罚”戏码更逼真些,才会在针头上抹了些相关成分。
条理清晰的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抓不住痕迹,更耽误不了现实里的几秒时间。
银发青年抿了抿苍白的唇,最终低声应了一声好:“……麻烦你了。”
他任由男人搀扶着他的一条手臂,半揽住他的肩膀,慢慢引导着他向前走。
只是这段路似乎比预想中要长不少,脚步落在柔软的地毯上,甚至都听不见声音。
只有二人彼此轻缓的呼吸和窗外持续的雨声映入耳中。
中途,男人似乎是有些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这地方可能有点大,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确实不太方便。所以今后要是有任何需要,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勉强。”
青年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显出一种安静的顺从。
神宫八咫也不在意。
他似乎极有耐心,并且深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用无数的事实让青年明白——在这里,青年将会“需要”自己,并且是经常性的“需要”。
这段漫长的路耗费了将近十分钟,二人才终于抵达了浴室门口。
男人上前一步替青年打开门,引导后者走进去后便体贴关上了门。
门一合上,银发青年脸上的脆弱和不安便如潮水般骤然褪去。
他抬起手,毫不犹豫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那条黑色绸带。
一双平静清醒的冰眸迅速而挑剔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昂贵陈设。
随即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空荡荡的衣物架,明知男人并未给他拿来替换的衣物,却也只是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仿佛毫不在意。
他慢条斯理的扯掉身上那件破破烂烂沾着污渍的衬衫,随手将其扔在地上。
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瘦削的上身,上面布满了与黑泽阵那场激烈搏杀后留下的大片青紫色淤痕。
如同雪地上绽开的诡异花朵,视觉冲击力极强,蛊惑般引人深入。
而后,君风和的指尖按上自己的后颈。
那处皮肉之下埋藏着的东西,才是黑泽阵那管突如其来的注射器中,真正的重点。
一枚微型追踪器?
不,这种冒着巨大风险的事不像是那个人会做出来的,这东西或许是有着别的什么作用。
指腹摩挲着那个早已止血的细小针孔,君风和的眼神深不见底。
然后,他转身打开了花洒。
半小时后,温热的水流冲刷走了一切疲惫和污秽。
等到水声渐息,浴室里面响起青年犹豫的呼唤,声音听起来似乎比之前清亮了些,却依旧裹着一层不安。
“……x先生?”
几乎就在他声音落下的下一秒,门外立刻传来了回应。
“我在。”
那声音温和得像是春风拂面,仿佛从未离开过。
青年立刻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带上了一点惊讶:“你……一直等在外面吗?”
刚刚才匆忙处理完手头事务赶回来的神宫八咫面不改色的应:“是。”
“刚才我们过来得匆忙,我忘记把替换的衣服交给你了。你现在开门吧,我递给你。”
里面的青年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于是又是一小段短暂的寂静。
门外的人极有耐心地等待着,仿佛能想象到门内的人正在经历怎样的心理挣扎。
……是羞赧,也是残余的警惕,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所带来的条件反射般的畏缩。
但最终,浴室门锁还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温热氤氲的水汽从中悄然逸出。
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从门缝深处伸了出来。
这只手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皮肤因为热水的浸润透出淡淡的粉色,手腕处还挂着一颗颗将落未落的水珠,在走廊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泽。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这只漂亮得如同艺术品的手腕上,紧扣着的那枚与这片柔软温热格格不入的金属锁环。
那是某个人在青年身体上留下的,如同烙印般的禁锢刑具。
门外的神宫八咫目光落在那个金属环上,赭红眼眸深处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暗芒。
但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依旧是那般温和无恙。
男人没有立刻将衣物递过去,而是耐心等待着,就像是在饶有兴味旁观猎物上钩的恶劣猎人。
直到那只手有些无措地又向前伸了伸,指尖微微蜷缩,显出一种被迫主动的弱势。
这时候,他才将准备好的柔软衣物轻轻放在那只裹着水汽的手上。
“我猜你应该会适合这种风格的衣服。”
他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体贴入微:“如果不喜欢,或者不合适,你可以再喊我。”
顿了顿,他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令人安心的承诺:
“我一直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