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无声退回到卧室。
松田阵平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论坛网址，把自己刚才观察到的信息输入进去点击搜索。
“hagi——找到了。”
“这种锁环的专利属于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但这家公司在五年前就被丰利集团收购了。”
松田阵平盯着屏幕上弹出来的设计图，脸色越来越难看：“远程控制、生物识别锁定、应急放电功能……这根本就是刑具！”
“而且，”萩原研二肃着脸点了点屏幕上的某行文字，“这项产品的研发介绍里提到了，他们公司打算在接下来进一步完善这种手环的功能性，其中就包括——”
松田阵平眼皮重重一跳，一字一句念出那行内容：“加入注射不同种类药剂的功能。”
——也就是说，只要拥有操控权限的人愿意，对方随时都能向手环佩戴者注射镇定剂、麻醉剂，甚至是毒药。
萩原研二联想到银发青年不久前的反应，一下子黑了脸。
“原来是这样，所以风和哪怕已经失去了关于昨晚自己中药的记忆，却还是能够笃定到底是谁对他出的手。”
那样熟练无波的麻木态度，足以证明像昨晚的那种情况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两次！
松田阵平则想到了降谷零上次来时曾经提到银发友人在犯罪组织里公然遭受的某些经历，指节瞬间捏得咔咔作响。
“……那个畜生！”
他们的这位好友身上本就有着影响极其恶劣的奇怪“光环”，如果那个黑衣杀手还热衷于随时随地利用锁环向青年注射那种药剂——
岂不等同于让青年任由陌生人欺辱？！
“小阵平，你做什么？”
突然反手捞出自己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的松田阵平闻言咧开嘴。
只是那看上去不像是个笑容，倒像是正准备联系军火贩子去把黑衣组织整个儿爆破掉的疯狂预告。
吓得萩原研二猛地出了一身冷汗。
松田阵平斜睨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顿时冷哼一声，低下头去继续噼里啪啦的敲按键盘，然后点击发送。
“我是在给某个金毛猩猩发消息。”
“……小降谷？”萩原研二愣了愣，“公安应该不会同意我们插手那个犯罪组织的事情。”
“是啊，公安确实不会同意。”
松田阵平紧盯着屏幕上已经发送出去的消息，眸光幽静到了极致。
“所以我联系的是降谷零。”
“如果他不同意分享情报也没关系……现成的拿不到，他总不能还拦着我自己去找吧？”
萩原研二对他明晃晃的算盘感到一时哑然。
“……小降谷以前的手机号，已经好久都没有使用过了吧。你确定他能接收到你的这条威胁消息吗？”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放心吧hagi，那家伙骨子里就是个念旧的老古董。”
大概率会手动封存从前的号码，但肯定不会舍得毁掉那串号码串联着的过往曾经。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眼中明晃晃的决心，被他打败了似的无奈苦笑一声。
“跟我不谋而合了呢，小阵平你。”
“嗯？”松田阵平挑眉看他。
萩原研二霎时笑了起来。
“避风港湾虽然动弹不得，但派出几辆陪航小船的本事——我们总还是有的啊。”
*
君风和不知道这俩人到底琢磨到哪里去了。
在半夜三更突然被两个人包围着观察了一番以后，他就一觉睡到了早上五点。
所以当松田阵平七点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身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就看到银发青年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像只被遗弃的幼猫般裹着毛毯发呆。
顶着一头乱糟糟卷毛的警官先生猝不及防对上那对冰眸霎时一惊，完全没有想过青年会这么早就醒过来。
君风和从他的反应中读出了一点猫腻感。
“阵平……？”青年仰着头看他，嗓音有着一夜未曾进水的喑哑，“你要去哪里？”
“上班去啊。”
松田阵平稳住自己的表情，抬手戴上墨镜，微微皱眉：“不继续再睡会儿么，你昨晚折腾得那么晚。”
银发青年只摇了摇头，蜿蜒在地板上的发梢在晨光中泛起细碎的银辉。
松田阵平被这双透亮澄澈的专注眸子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住了想要抬手挠鼻子的冲动：“那我去喊hagi起来做饭……他今天休息。”
君风和接着摇头，嗓音轻得像是羽毛：“我一会去叫他就好，你上班别迟到了。”
然而松田阵平却没听取这条建议：“你去叫？你信不信等两个小时以后他也还在梦里飙车？”
君风和默然。
这句话倒不是说萩原研二赖床或者怎样，而是他等松田阵平走了压根就不会去吵萩原研二的好梦。
于是松田阵平回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塞进青年手中，旋即不等他反应，就转身推开卧室门，硬生生把睡眼惺忪的幼驯染从里面拖了出来。
被揪着领子踉踉跄跄一路来到客厅的萩原研二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没睡醒的茫然，隔着沙发恰巧与坐在地上的青年四目相对。
活像是一只被挼乱了长毛强行开机的牧羊犬，还在迷迷糊糊的跟他打着招呼。
“小风和……早？”
君风和瞧着他这副模样，眼底不禁荡起细微的涟漪：“早上好。”
松田阵平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清冷晨光中，银发友人身上纠缠着的那层孤寂感终于被冲淡了许多。
“那我就先走了，”他跟萩原研二对视一眼，“家里就交给你。”
被迫清醒大半的人顶着两个黑眼圈，闻言只趴在沙发上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应：“知道了——松田老妈妈。”
松田阵平额角蓦然崩起井字符号，抬手就给了这家伙一拳。
“嗷！”萩原研二霎时像是被击中了要害的虾，却发出了汤姆似的受击语音。
君风和近距离直面这一幕，终于忍不住被逗笑。
他突发奇想，忽然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捏住面前这张俊脸就往两边扯，直把好友本就夸张滑稽的表情给拉扯得更像一幅抽象画。
萩原研二配合的鼓起脸颊，紫罗兰色的下垂眼里盛满了委屈。
——这会儿又有点像是被人欺负的萨摩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