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洪流,剑雨滔天!
碧玉剑心被彻底激怒,引动的“青木万剑锁灵阵”爆发出远超之前的恐怖威能。万千青色光剑不再是无序散射,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组成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剑网,朝着岸边所有生灵覆盖而下!每一柄光剑都锁定了目标,带着磅礴的木行生机与凌厉的杀伐剑意,避无可避!
这一刻,无论是黄宁三人还是枯木长老一行,都瞬间从互相争斗的对手,变成了在这天地之威下挣扎求存的蝼蚁!
“结阵!‘枯木逢春障’!”枯木长老厉声尖啸,再顾不得攻击黄宁。他双手急速掐诀,周身灰败的枯荣剑气疯狂涌出,却不是攻击,而是与身后两名黑袍金丹、一名妖族的妖力阴气强行融合,在头顶上方凝聚成一面巨大的、灰黑中透着诡异暗绿色的屏障!屏障之上,枯枝败叶与扭曲嫩芽的虚影交织流转,散发出一种既死寂又蕴含病态生机的矛盾气息,试图抵挡那青色剑雨。
这是“枯荣鬼木诀”中的防御秘术,借枯荣转化之理,以死气侵蚀生机,以病态生机中和锋锐,最是擅长应对这种生机盎然的攻击。但面对如此规模的剑阵洪流,枯木长老脸色苍白,显然毫无把握。
黄宁这边同样危急!
“向我靠拢!星阳御!”黄宁身在半空,面对漫天射来的青色光剑,眼神凌厉到极致。他强行压下因施展“纯阳破邪剑”而翻腾的气血,将体内残存的所有星阳剑意尽数调动!
混沌为基,星辰为骨,纯阳为锋,木意(新领悟)为络!
一道更加凝实、色泽更加深沉复杂(灰金青三色交织流转)的半球形剑意护罩,以黄宁为中心骤然扩张,将下方刚刚逼退对手、正欲汇合的冷锋与周福笼罩在内!
无数青色光剑轰击在“星阳御”护罩之上!
砰砰砰砰砰——!
密集如雨打芭蕉,又似金铁交鸣的巨响连成一片!护罩剧烈震荡,表面光芒明灭不定,涟漪疯狂扩散。每一柄光剑的冲击都蕴含着强大的生机与穿透力,不断消磨着护罩的能量。黄宁浑身剧震,嘴角再次溢血,维持护罩的双臂微微颤抖,但他咬紧牙关,眼神坚定如铁,疯狂催动金丹与两大剑意本源(纯阳、流萤),硬生生顶住了这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
冷锋和周福在护罩内也并未闲着。冷锋短刃连挥,将少数穿透护罩薄弱处射入的漏网之剑精准击碎。周福则快速抛出数张防御符箓,贴在护罩内壁,加固防御,同时紧张地观察外界。
“队长!这样硬撑不是办法!剑阵攻击似乎无穷无尽!”周福急声道。
黄宁何尝不知。他的神识能清晰感知到,湖心那翡翠古树散发的剑意源源不断,支撑着整个剑阵的运转。这样被动防御,迟早灵力耗尽,护罩破碎。
就在这危急关头,他怀中那灰色小剑的温热感陡然变得异常清晰,并且……开始轻轻地震颤起来,仿佛在回应着什么,又像是在指引方向!
黄宁心中一动,一边竭力维持护罩,一边分出一缕心神,仔细感应小剑的指引。那指引并非指向湖心古树,也不是指向剑阵的薄弱处,而是……隐隐指向脚下碧湖的某个区域!更确切地说,是碧湖水面之下,靠近岸边浅水区的一处不起眼的礁石丛!
“那里有什么?”黄宁目光如电,扫向那处。水面清澈,可见水底墨绿色苔藓覆盖的乱石,并无特殊。但在小剑的感应中,那里似乎有某种极其隐晦的、与整个碧湖剑阵乃至翡翠古树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沉寂的波动!
难道……是另一处阵眼?或者,是控制甚至平息剑阵的关键?
此刻,枯木长老那边的“枯木逢春障”在连绵不绝的剑雨冲击下,已经开始出现裂痕,暗绿色的屏障光芒急速黯淡。两名黑袍金丹和那名妖族都是脸色惨白,显然消耗巨大。枯木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和决绝,猛地咬破舌尖,又是一口精血喷在屏障上,暂时稳固了防御,但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就是现在!”黄宁眼中精光爆闪!枯木长老一行吸引了大量剑阵火力,正是他行动的最佳时机!继续僵持下去,等枯木长老那边崩溃,剑阵火力全集中过来,他们更无机会!
“冷锋,周老!”黄宁传音喝道,语速极快,“我需要三息时间!你们全力助我防御,并向湖边那处礁石方向移动!”
冷锋毫不犹豫,短刃一收,双掌猛地按在黄宁后背,精纯锋锐的剑气毫无保留地注入黄宁体内,助其稳定护罩。周福也咬牙将大部分灵力灌注到护罩符箓之中,同时袖中滑出几颗雷珠,警惕地盯着护罩外。
得到两人助力,黄宁压力稍减。他深吸一口气,竟在维持“星阳御”的同时,强行分出一部分心神与灵力,按照灰色小剑的指引,将一丝极其精纯的、蕴含着自身剑意特性与微弱混沌气息的灵力,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探向水底那处礁石!
灵力触须悄无声息地穿透湖水,避开水流和零星射入水中的光剑残劲,精准地触碰到了礁石丛中一块看似普通、实则内蕴玄机的墨绿色卵石。
就在触碰的刹那——
嗡!
一股清凉、温和、却又浩瀚如海的古老剑意,顺着灵力触须反馈而来!这股剑意与湖心古树的“碧玉剑心”同源,却更加沧桑、包容,仿佛见证了无尽岁月,正是支撑整个碧湖区域剑意循环的“根基”之一!灰色小剑的震颤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仿佛久别的游子遇到了故乡的气息!
同时,黄宁的识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一些破碎的画面与意念:
……一株幼苗,扎根灵湖之畔,沐浴日月星光,吞吐天地灵气……岁月流转,幼苗成树,孕育磅礴木行剑意,守护一方……有外敌入侵,古树怒而御剑,化生万剑锁灵大阵……然根基受损,剑意渐躁,需纯阳调和,混沌滋养,方可复归平静……
画面破碎,意念消散。但黄宁瞬间明悟!
这碧湖区域,上古之时是一处剑修圣地,这翡翠古树(碧玉剑心)是守护核心,而湖底某些特定位置(如这礁石)是其与大地灵脉连接的“根基节点”!漫长岁月中,或许因为封魔之战或其他变故,古树根基受损,剑意变得躁动不安,对外来者攻击性极强。想要平息剑阵,接近古树,不能硬闯,也不能单纯以纯阳激发(那样反而可能进一步刺激躁动的剑意),而是要以“纯阳”调和其暴烈,以“混沌”滋养其受损根基,并以自身剑意为引,与之“沟通”!
灰色小剑,正是在引导他进行这种“沟通”!小剑的来历,或许与这上古剑修圣地有极深的渊源!
这一切思绪在电光石火间闪过。黄宁不再犹豫,立刻改变策略!
他不再向那礁石节点输入攻击性或刺激性的灵力,而是将自身星阳剑意中,最温和、最包容的“混沌滋养”之意,以及最精纯、最中正的“纯阳调和”之意,混合着一丝自身的神魂印记,如同最轻柔的雨露,缓缓注入那礁石节点之中。
同时,他通过灰色小剑,传递出一股善意、好奇、以及对上古剑道的向往与尊重之意。
效果立竿见影!
那反馈而来的古老剑意,最初的警惕与排斥迅速减弱,转而变成了一种迟疑、探询,最后化为一丝微弱的接纳与……欣喜?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又像是迷途的游子听到了乡音。
紧接着,神奇的变化发生了!
以那处礁石节点为中心,一圈淡淡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涟漪,悄无声息地在湖水中荡漾开来。这涟漪所过之处,水中紊乱的灵气迅速平复,甚至反向滋养着黄宁探出的灵力触须。
与此同时,湖心上空那疯狂攻击的“青木万剑锁灵阵”,攻势陡然一缓!虽然并未停止,但射向黄宁三人方向的青色光剑,无论是数量还是威力,都明显减弱了大半!大部分剑雨依旧疯狂倾泻在枯木长老那摇摇欲坠的屏障上。
“什么?!”枯木长老第一时间察觉到剑阵攻击的变化,当他看到黄宁那边压力大减,甚至有一圈翠绿涟漪从湖边扩散时,又惊又怒,“这小子……他找到了控制剑阵的方法?!怎么可能?!”
他心中瞬间被贪婪和暴怒填满。自己费尽心机,损耗精血,却在这里苦苦支撑,而那个小子竟然可能捷足先登,获得碧玉剑心的认可?
“不!碧玉剑心是本长老的!”枯木长老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竟是不顾自身防御可能崩溃的风险,猛地撤回了部分支撑屏障的力量,枯瘦的手掌凌空一抓,五道灰败中带着猩红血丝的“枯荣夺命剑指”破空而出,绕过正面剑雨,极其刁钻地射向正在与礁石节点沟通、防御相对薄弱的黄宁!
这一击歹毒无比,时机把握更是精准,正是黄宁心神大半沉浸于沟通、护罩因剑阵压力减轻而略有松懈的刹那!
“队长小心!”冷锋厉喝,想拦截已来不及。
周福也只来得及甩出两张防御符箓,却瞬间被那五道剑指洞穿!
黄宁也感应到了危机,但他此刻正处在沟通的关键时刻,强行中断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遭到剑意反噬。他眼中寒芒一闪,竟是不闪不避,只是将护体灵光催动到极致,同时加快了与礁石节点的沟通!
噗噗噗!
五道“枯荣夺命剑指”有三道被“星阳御”残存的防御和自身护体灵光削弱后偏移,但仍有两道狠狠击中了黄宁的右肩和左肋!灰败死寂的剑气瞬间侵入体内,疯狂吞噬生机,腐蚀经脉!
黄宁浑身剧震,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嘴角涌出带着灰败气息的鲜血。但他眼神丝毫未变,反而更加专注,将涌入体内的枯荣死气以混沌剑意强行包裹镇压,继续向礁石节点传递着安抚与沟通的意念。
似乎是感应到黄宁受到攻击,以及那枯荣死气的邪恶气息,湖心翡翠古树猛地一震,发出一声愤怒的剑吟!
笼罩黄宁三人的剑阵攻击彻底停止。而攻向枯木长老的剑雨,威力骤然暴增数倍!同时,数道粗大如柱、晶莹剔透的翡翠色本源剑光,自湖心古树射出,如同审判之矛,直刺枯木长老!
“不——!”枯木长老惊骇欲绝,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将身旁一名反应稍慢的黑袍金丹推向前方挡劫,自己则喷出一大口精血,施展血遁之术,化作一道灰红流光,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密林疯狂逃窜!
嗤啦!
那名被推出去的黑袍金丹连同其勉强撑起的防御,在翡翠剑光下瞬间汽化!另一名黑袍金丹和那名妖族也被暴增的剑雨淹没,发出短暂而凄厉的惨叫,随即没了声息。
枯木长老付出惨重代价,勉强逃出了碧湖剑阵的核心覆盖范围,消失在林海之中,气息迅速远去,显然是重伤远遁。
岸边,剑雨停歇,翡翠剑光缓缓收回。
碧湖区域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宁静祥和。湖面上空的青色光剑缓缓隐去,剑阵似乎暂时沉寂了。只有湖边狼藉的地面和残留的能量波动,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黄宁缓缓收回探向湖底的灵力触须,那礁石节点的古老剑意传递来最后一丝温和的波动,随即彻底隐匿。
他踉跄一步,被冷锋及时扶住。
“队长!”冷锋和周福关切地看着他。黄宁脸色苍白,肩头和肋下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肌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显然枯荣死气仍在侵蚀。
“我没事。”黄宁摇摇头,取出一枚得自黑沙城的、专门驱除阴邪死气的“清霖丹”服下,配合体内星阳剑意,开始镇压驱散那些死气。伤势不轻,但好在未伤及根本。
他抬头看向湖心。那棵翡翠古树依旧静静矗立,但散发的剑意不再充满攻击性,而是变得平和、内敛,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看来,我们暂时安全了,而且……似乎得到了‘碧玉剑心’的初步认可。”黄宁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接下来,该想办法过去,接受真正的考验或传承了。”
冷锋和周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原本被万剑封锁的湖面,此刻波光粼粼,一条由翠绿色灵光凝结而成的、宽仅尺许的蜿蜒小径,正从他们脚下的岸边,无声无息地向着湖心小岛延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