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4年1月20日的清晨，m市的雪还没停。不同于前几日鹅毛般的大雪，这天的雪粒细碎得像被碾碎的盐，裹着凛冽的北风，密密麻麻地砸在旧居的玻璃窗上。不过半分钟，窗面就晕开一层薄薄的雾，将窗外的雪景晕成模糊的白，只隐约能看见楼下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积着厚厚的雪，像裹了层蓬松的棉花。
苏砚刚从空间里退出来，指尖还沾着武器训练区黑色橡胶垫的余温，指节因为反复握枪、拆装零件而有些发酸发僵。她站在客厅中央，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刚才在空间里，她把伯莱塔92F手枪拆了又装，装了又拆，足足重复了二十遍，直到闭着眼睛也能在三十秒内完成全套动作，才肯停下。
桌上的银色保温杯还冒着热气，是她提前倒好的灵泉水，清冽的气息混着水汽飘进鼻腔，本想端起来喝一口缓一缓，可还没等指尖碰到杯壁，门外就传来一阵微弱的“喵呜——”声。
那声音又细又软，像是被冻得发颤，尾音还裹着点委屈的调子，轻飘飘地从门缝里钻进来，落在耳朵里的瞬间，苏砚的心脏猛地一紧——这声音，和上一世六宝饿到走不动路、缩在草丛边发抖时的叫声，一模一样。
她手里的动作顿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耳朵紧紧贴着门板，生怕自己听错。几秒钟后，又一声“喵呜”传来，比刚才更清晰些，还带着点急切的哽咽，像是在说“我在这里，快开门”。
苏砚再也等不及，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不听使唤，好几次都没对准锁孔。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终于稳住，“咔嗒”一声拧开了门锁。
门刚推开一条缝，冷冽的寒风就裹着雪粒灌了进来，瞬间吹散了客厅里的暖意，苏砚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她刚才太着急，竟忘了穿外套，只穿着单薄的米白色家居服，布料薄得能隐约透出里面的保暖内衣。可她顾不上冷，目光死死盯在门口的雪地里，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雪地里，缩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狸花猫。浅棕色的皮毛上沾着不少雪沫，有些地方冻得结成了小小的冰粒，贴在皮肤上，看着就让人心疼；两只大大的耳朵，和上一世她捡到六宝时的模样分毫不差；小家伙的肚子饿得瘪瘪的，肋骨都能隐约看出轮廓，四条细细的小短腿微微发颤，却还是努力仰着小脑袋，用一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盯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呜呜”的哽咽声，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等着大人来抱。
“六宝？”苏砚的声音都在发颤，尾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她清楚记得，上一世是1月24日在小区草丛捡到的六宝，那时小家伙已经快冻僵了，闭着眼睛只剩一口气，她抱着它跑回家，用温水一点点喂，才把它从鬼门关拉回来。可这一世，不仅提前了4天，六宝还自己找到了她的家门口，怎么能不让她惊喜又心疼？
她下意识地蹲下身，想伸手把小家伙抱进怀里，掌心刚要碰到它的皮毛，小狸花猫突然像是攒足了全身的力气，踉踉跄跄地朝她扑过来——雪地里太滑，它的小爪子还没长结实，踩在雪上打滑了好几下，差点摔个跟头，可还是咬着牙，用小爪子紧紧扒住她的裤腿，然后用尽全身力气顺着布料往上爬，小脑袋一次次蹭到她的手，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确认“真的是你”。
最后，它终于蜷进了她的怀里，把小小的身子紧紧贴在她的胸口，那里有温热的心跳，是它熟悉的味道。小家伙像是松了口气，脑袋一个劲地往她颈窝里蹭，毛茸茸的耳朵扫过皮肤，带着点痒意，嘴里还发出“咩咩”的叫声——那是上一世六宝受委屈时，只会对她发出的声音，像小羊羔一样软，却藏着说不出的依赖。
上一世，不管是被其他流浪猫欺负，还是在末世里受了伤，六宝只要一见到她，就会这样“咩咩”叫着蹭她的颈窝，好像只要待在这个位置，所有的害怕和疼痛都会消失。
苏砚抱着怀里温热的小团子，突然就懵了。
这根本不是普通流浪猫会有的反应。她以前在小区里见过不少流浪猫，哪怕是刚出生的小奶猫，见到陌生人也只会缩在原地发抖，或者转身就跑，警惕得很。可六宝不仅主动扑她，还发出只有她们俩才懂的“咩咩”叫，甚至连蹭颈窝的角度、力度，都和上一世六宝撒娇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难道……你也重生了？”苏砚的指尖轻轻抚过六宝的耳朵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她以前从没想过，重生这种事，会发生在一只猫身上。
怀里的六宝像是真的听懂了她的话，停下蹭动的动作，慢慢抬起小脑袋，用那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陌生，只有满满的依赖和委屈。然后，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那舌头软软的，带着点温热的湿意，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接着，喉咙里的“呜呜”声更响了，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用力点头，告诉她“我是的，我跟你一起回来了”。
苏砚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六宝的皮毛上，很快被小家伙的体温焐热。上一世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进脑海，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极寒天气突然来袭，温度降到了零下三十度，她们躲在地下避难所里，没有暖气，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夜里，六宝总是用自己毛茸茸的身子裹着她的脚，把仅有的暖意都渡给她，哪怕自己的爪子冻得冰凉，也不肯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