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灯亮着暖黄的光,高途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医学杂志,旁边的茶几上放着刚凉透的药汤。听到开门声,高途抬起头,眼里带着点笑意:“回来了?”
“嗯。”沈文琅换了鞋,目光扫过客厅,没看到乐乐的身影,眉头下意识地蹙起,“乐乐呢?”
“在房间写作业呢。”高途合上书,指了指二楼的方向,“下午在学校扭到脚了,花盛送他回来的,校医说问题不大,养几天就好。”
“扭到脚了?”沈文琅的声音陡然拔高,脱外套的动作顿住,脸上瞬间浮起显而易见的紧张,“严重吗?有没有伤到骨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语速快得像蹦豆子,高途连忙起身按住他:“你别急,校医看过了,就是韧带拉伤,没伤到骨头,我给敷了药,也泡了脚,现在好多了。”
“校医说的能算数吗?”沈文琅显然没放下心,皱着眉在客厅里踱了两步,忽然拿起手机,“不行,我得让张医生过来看看,他是骨科专家,让他给乐乐做个全面检查才放心。”
“文琅,真的不用这么兴师动众。”高途想拦他,“校医处理得很专业,而且乐乐自己也说不疼了……”
“那怎么行?”沈文琅已经拨通了电话,语气不容置疑,“孩子的事哪能马虎?万一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电话很快接通,沈文琅对着听筒飞快地交代了地址和情况,挂了电话才松了口气,却依旧坐立不安,时不时抬头往二楼看,像只焦躁的困兽。
高途看着他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啊,平时总说我太紧张孩子,你自己不也一样?”
沈文琅没反驳,只是低声说:“那是乐乐第一次受伤……”话没说完,却红了眼眶。在他心里,乐乐永远是那个需要被小心呵护的孩子,别说扭到脚,就是磕破点皮都能让他心疼半天。
正说着,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乐乐拄着拐杖慢慢走下来,沈念途跟在他身后,小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腰。“爸,爹爹,我听到你们说话了。”
“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休息吗?”沈文琅立刻迎上去,想把他抱起来,又怕碰到他的脚,手在半空中停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想下来喝点水。”乐乐笑了笑,被高途扶到沙发上坐好,“真的不严重,你们别担心。”
沈念途趴在沙发边,仰着小脸看乐乐的脚踝,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他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又飞快地缩回来,像怕碰碎什么珍宝:“哥哥,疼不疼?”
“不疼了。”乐乐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我给它吹吹就更不疼了。”沈念途说着,凑到乐乐的脚踝边,鼓起腮帮子轻轻吹了口气,还对着绷带小声说,“小脚丫,你快点好起来呀,不然哥哥就不能陪我玩赛车了,你要加油哦!”
他说得一本正经,小眉头皱着,像在跟什么神秘力量谈判。沈文琅和高途看着他这副样子,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松弛下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孩子。”沈文琅捏了捏他的脸颊,“跟谁学的这些?”
“幼儿园曾经的老师说的!”沈念途挺起小胸脯,“老师说,受伤了吹吹就不疼了!”
乐乐也被他逗笑了,脚踝的钝痛似乎真的减轻了不少,他伸手把沈念途揽进怀里:“谢谢你啊念念,有你吹吹,哥哥的脚肯定好得很快。”
沈念途立刻得意起来,又凑过去吹了几口,才心满意足地窝在乐乐怀里,玩起他的手指。
没过多久,沈家的私人医生张医生就到了,带着全套的检查设备。他仔细检查了乐乐的脚踝,又做了简单的x光片,确认没有骨裂和错位,只是单纯的韧带拉伤,和校医的诊断一致。
“放心吧,沈先生,高先生。”张医生收起设备,语气轻松,“孩子年轻,恢复得快,每天按时涂药,少走动,最多一周就能正常走路了,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沈文琅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握着张医生的手连声道谢,又让管家包了个厚厚的红包,非要塞给对方才肯放行。
送走张医生,客厅里的气氛彻底轻松下来。高途去厨房热了药汤,沈文琅则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给乐乐剥橘子,把橘瓣上的白丝都摘得干干净净才递给他。
沈念途已经趴在乐乐腿上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梦到哥哥的脚好了,能陪他玩赛车了。
乐乐靠在沙发上,看着父亲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脚踝的疼痛似乎被这满室的温情冲淡了,只剩下踏实的暖意。他忽然觉得,偶尔受伤也不是坏事——能看到父亲紧张的样子,能听到弟弟幼稚的安慰,能被这么多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原来也是种难得的幸福。
沈文琅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又掖了掖沈念途身上的毯子,轻声说:“明天想吃什么?爸爸让张妈给你做。”
“什么都好。”乐乐笑着咬了口橘子,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有你们在,就好。”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客厅里的灯光却始终暖融融的。受伤的脚踝,忙碌的父亲,熟睡的弟弟,构成了一幅最平凡也最动人的画面。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总有意外的小磕碰,却也总有不期而遇的温柔,把那些疼痛都轻轻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