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捏着那张印着鲜红“100”分的数学试卷，在办公室里转了三圈，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乐乐拿着试卷冲进家门时，小脸憋得通红，举着卷子喊“爹爹你看”的样子，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口发烫。
这股子得意劲儿实在按捺不住，他摸出手机，几乎没犹豫就拨通了花咏的电话。
“花咏！”电话刚接通，沈文琅的声音就带着雀跃，像揣了只振翅的小鸟，“跟你说个大事！乐乐数学考了一百分！全班就他一个！”
花咏正在看文件，闻言笔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他太了解沈文琅了，这语气里的炫耀，隔着听筒都快溢出来了。
“知道了。”花咏的声音平静无波，“恭喜。”
“就一句恭喜？”沈文琅显然不满意，故意拖长了调子，“你家小花生呢？这次考得怎么样啊？我听说低年级数学不难吧，是不是也……”
花咏不用猜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昨天盛少游拿着小花生的试卷回来时，脸都快气绿了——60分，应用题错了三道，还有两道计算题是粗心算错的。晚上辅导小花生改正时，盛少游压着脾气讲了三遍，小家伙还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为什么要减不是加”，最后盛少游没忍住，把笔一摔，在客厅里踱了三圈才冷静下来。
花咏淡淡道，“还行。”
“还行是多少啊？”沈文琅不依不饶，语气里的得意快藏不住了，“是不是没及格？没事，小孩子嘛，偶尔发挥失常也正常。不像我们家乐乐，从小就随我，脑子转得快……”
花咏听着他滔滔不绝的炫耀，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按他的性子，本该冷嘲热讽几句，让沈文琅收敛点——毕竟盛少游最烦别人拿孩子成绩攀比，要是让他知道沈文琅这么嘚瑟，保准要打电话过去理论，到时候又是一场“口水仗”。
但他话到嘴边，忽然改了主意。
“沈文琅，”花咏打断他，语气带着点意味深长，“你家乐乐数学这么好，平时是不是很会讲题？”
沈文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啊？是啊，上次我故意考他一道难题，他三两下就解出来了，还反过来给我讲思路呢！厉害吧？”
“挺厉害的。”花咏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笑意，“正好，小花生这几次数学有点跟不上，应用题总出错。反正他俩是好朋友，不如让乐乐有空辅导辅导他？周末你带乐乐过来，或者我们过去都行，管饭。”
沈文琅的炫耀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他本来是想显摆一下儿子的成绩，顺便“安慰”一下花咏，怎么突然就变成让乐乐去当小老师了？
“辅导……辅导小花生？”沈文琅有点犹豫，他可不想累到他儿子。
“乐乐应该会很乐意帮忙的吧！”花咏笃定道，“再说了，教别人也是巩固知识的好办法。你想啊，他能把题目讲明白，说明自己是真的懂了，比单纯考一百分还有用。”
这话倒是说到了沈文琅心坎里。他一直觉得，孩子光会做题不行，得真理解才行。而且让乐乐去辅导小花生，听起来……还挺有面子的？
“那……我问问乐乐？”沈文琅的语气软了下来，炫耀的心思淡了，反而有点期待，“他要是愿意，周末就过去。”
“好。”花咏应道，“到时候让保姆做乐乐爱吃的糖醋排骨。”
挂了电话，沈文琅捏着手机，看着桌上乐乐的试卷，忽然觉得刚才那股子得意劲儿变成了别的滋味——有点期待，又有点骄傲。他仿佛能想象到乐乐拿着笔，认真给小花生讲题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像小老师似的皱着眉头说“这里不对”。
晚上回到家，沈文琅把这事跟高途和乐乐一说，乐乐立刻举着小手答应：“我愿意！我教小花生！上次他还教我折小船呢！”
高途也笑着点头：“互相学习是好事，乐乐正好可以练练怎么把话说清楚。”
沈文琅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心里那点犹豫彻底没了，反而开始琢磨着让乐乐提前复习一下课本，别到时候讲错了。
周末很快就到了。沈文琅带着乐乐刚进门，就看到小花生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对着数学题愁眉苦脸。盛少游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笔，眉头拧得像个疙瘩，看样子又在为辅导作业犯愁。
“乐乐来啦！”花咏笑着迎上去，接过他们手里的水果篮，“快坐。”
“盛叔叔好，花叔叔好！”乐乐礼貌地打招呼，眼睛却看向茶几上的试卷，“小花生，我来啦！”
小花生抬起头，看到乐乐，眼睛亮了亮，随即又耷拉下脑袋：“乐乐，这道题好难……”
“我看看！”乐乐凑过去，拿起笔，像模像样地指着题目，“这道题是说，小红有5个苹果，妈妈又买了3个，后来吃掉了2个，还剩几个？对不对？”
“嗯！”小花生点头，“我算的是5+3=8，然后8-2=6，可是爸爸说不对……”
“没错啊，是6个呀。”乐乐眨了眨眼，看向盛少游。
盛少游一脸无奈：“他刚才写的是5+3-2=4，问他怎么算的，他说8-2记错了，当成8÷2了。”
小花生的脸瞬间红了，把头埋得更低了。
乐乐却没笑他，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以前也犯过这种错！你看，我们可以用小石子摆一摆，这样就不会错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彩色玻璃珠——是高途特意让他带来的，说可以帮小花生理解题意。乐乐把5颗红色玻璃珠摆成一排：“这是小红原来的苹果。”又摆上3颗蓝色的，“这是妈妈买的。现在一共有多少颗？”
“5+3=8颗！”小花生立刻回答。
“对！”乐乐拿起2颗玻璃珠，“吃掉了2颗，所以要拿走2颗，剩下的就是8-2=6颗！”
小花生看着剩下的6颗玻璃珠，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我刚才算错了！”
“真棒！”乐乐笑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我们再做一道？”
“好！”小花生的劲头一下子上来了，拿起笔，认真地听乐乐讲解。
客厅里，两个小家伙头凑在一起，时而小声讨论，时而因为解出一道题欢呼。盛少游看着这一幕，脸上的愁云渐渐散去，对花咏使了个眼色，眼底带着感激。
花咏回以一个微笑，拉着盛少游走进厨房：“怎么样？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你啊，就知道耍小聪明。”盛少游笑着捶了他一下，心里却松了口气。以前他辅导小花生，小家伙总爱走神，现在有乐乐陪着，不仅认真了，还学得快。
“能解决问题就行。”花咏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你看他们，多好。”
厨房外传来乐乐和小花生的笑声，清脆又响亮。沈文琅和高途坐在沙发上，看着孩子们，偶尔小声说几句话，沈文琅脸上的得意早就变成了欣慰。
盛少游靠在花咏怀里，听着外面的笑声，忽然觉得，成绩好坏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孩子们能在互相帮助中一起进步，能在友谊里找到学习的乐趣。
“晚上多做点乐乐爱吃的可乐鸡翅。”盛少游转身，对花咏说，“也给小花生加个鸡腿，奖励他今天认真学习。”
“好。”花咏笑着点头，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厨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客厅里的笑声还在继续，像一首轻快的歌，唱着孩子们的友谊，也唱着这平凡日子里，藏不住的温暖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