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空气像凝了冰，乐乐捏着衣角站在小花生桌前，指尖都在发颤。他酝酿了一早上的话堵在喉咙口，看着小花生低头刷题的侧脸，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笔锋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刺耳。
“小花生，”乐乐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昨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该跟赵磊走那么近。”
小花生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点在练习册上晕开一小团黑。他还是没抬头，只是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跟我没关系。”
乐乐的肩膀垮了下去，眼里涌上热意。这已经是他第五次主动搭话了，从早读课到现在，小花生要么假装没听见，要么就用最硬的话把他顶回来。
“可是……”乐乐还想再说，赵磊忽然从旁边走过来，手里拿着瓶牛奶，自然地放在乐乐桌上：“刚去便利店看到的，你喜欢的草莓味。”
乐乐没接，转头看向小花生，眼里带着点恳求。可小花生只是翻了页练习册，哗啦一声，像在划清界限。
赵磊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故意提高了音量：“乐乐，上次你说想看的那部电影，周末我有票，一起去？”
乐乐刚想摇头，就见小花生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抓起书包就往外走，经过乐乐身边时，肩膀狠狠撞了一下乐乐的胳膊，力道大得让乐乐踉跄了两步。
“小花生！”乐乐追了两步，又被赵磊拉住。
“别追了，”赵磊笑得温和，眼里却藏着得意，“他现在在气头上，你越哄，他越别扭。”
乐乐看着小花生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甩开赵磊的手，低声说：“不用你管。”
这天下课，乐乐从书包里翻出个东西——是块手工皂，上周就做好了，原本想作为小花生的生日惊喜。皂体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举着篮球，一个抱着冰淇淋，是他们俩的标志性模样。
他攥着这块冰凉的皂，在小花生常去的篮球场等了很久。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到暮色漫上来，才看见小花生抱着篮球从场内走出来，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
“小花生。”乐乐连忙迎上去，把手工皂递过去，“这个给你……”
小花生的目光扫过那块皂，没接，反而冷笑一声：“赵磊没陪你？”
乐乐的手僵在半空，眼眶瞬间红了：“我没跟他在一起！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小花生把篮球往地上一砸，反弹的力道震得地面发颤，“等我看你怎么跟他约会？”
“我没有！”乐乐急得快哭了，“我拒绝他了！我说我只跟你去看电影！”
小花生的动作顿住了，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起伏。乐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酸又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半步：“小花生，你看看这个好不好？我刻了好久……”
小花生忽然转身，却不是看皂，而是死死盯着乐乐：“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给你递牛奶你不推开？为什么他跟你说话你不直接走掉？”
“我……”乐乐语塞。他只是觉得没必要把关系弄僵，却没想过在小花生眼里，这些“不拒绝”都成了错。
“你就是觉得他比我好。”小花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兽，“他温柔，会说话，不像我只会发脾气。”
“不是的！”乐乐急忙摇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你一点都不好，你霸道，爱生气，有时候还很幼稚……可是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啊！”
手工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乐乐扑过去抱住小花生的后背，把脸埋在他汗湿的校服上，哭得浑身发抖：“我不要跟他看电影，我只想跟你好，偶尔跟你打闹，跟你一起玩……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小花生的身体僵住了，篮球从手里滑落，在地上滚出很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热的泪水，还有乐乐紧紧抱着他的力道，像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
暮色渐浓，篮球场的灯光亮了起来，把两个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赵磊失落的脚步声，但此刻，谁也没心思在意了。
小花生抬手，迟疑了很久，终于轻轻落在乐乐的背上，声音哑得厉害：“……手工皂捡起来，摔坏了就赔。”
乐乐哭得更凶了，却在泪光里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