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在客贤苑度过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主要通过一个名叫阿雅的送饭侍女,零碎地拼凑出这个名为“栖凤国”的可怕真相。
栖凤国,一个据说已延续数百年的女尊国度。女性完全掌控政治、军事、经济乃至文化的一切权柄。而男性,因历史上一次神秘的“赤毒”瘟疫,人口锐减至十不足一,地位变得极其低下。他们的主要价值被视为“延续血脉”,甚至是贵族间示好、联姻的“礼物”。像王阳这样来历不明、体格健全的年轻男性,既是稀罕物,也是潜在的麻烦。
“王郎君,您可是百年来第一个从海外流落至我国的男子呢。”阿雅一边布菜,一边掩口轻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对珍稀动物的好奇,“听说朝中几位大将军都对此事颇为关注。”
用膳时分,王阳深刻体会了何为“软饭”。菜肴摆盘极致精美,口味却清淡得让他这个习惯了大鱼大肉的现代人胃里泛酸:清蒸百合、蜜渍莲藕、不见半点油星的燕窝羹……每一道都像艺术品,却无法填补他体能消耗带来的饥饿感。
“郎君们需保持体态轻盈、肌肤润泽,油腻之物可是大忌,会损了容颜呢。”阿雅的话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王阳盯着盘中那朵雕琢得栩栩如生的萝卜花,想起军工食堂里扎实管饱的红烧牛肉面,内心充满了荒诞与无力感。这不仅是饮食的差异,更是两种社会角色期待的剧烈碰撞。
更让他憋屈的是行动限制。苑外有佩刀女卫日夜巡逻,美其名曰“保护珍稀异客”。他第二次尝试走向苑门,想探查一下周边环境,立刻被两名面容姣好却眼神凌厉的女官拦住。
“郎君请留步。”其中一位女官语气虽客气,手却按在剑柄上,“昨日恰有兵部尚书家的一位公子,思家心切,欲翻墙而出,被当街‘请回’,着实不太体面。还望郎君莫要令奴婢们为难。”
王阳哑然。这哪里是待客之道?分明是圈养奇货。他意识到,自己所谓的“贵宾”身份脆弱得可笑,本质上与囚徒无异。想要摆脱这种“珍稀动物”的处境,必须尽快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否则,一旦新鲜感过去,或者某些权贵女子动了心思,他很可能被当作私有财产圈养起来,那将彻底失去自由和尊严。
下午,王阳借口需要透气,在院内一小块荒废的花圃旁蹲下,仔细研究这里的土壤。他捏起一小撮土,用手指捻开,观察其成分和湿度。土壤偏沙质,但含有一定的有机质,湿度适中。“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作物,改善耕作技术,粮食产量应该能提高……”他习惯性地开始思考如何优化环境,这是工程师的本能。
同时,他也在不断试探阿雅的口风,了解这个国家的现状。他得知,栖凤国目前内忧外患:北境有狄戎部落陈兵十万,屡犯边关;国内又逢三年大旱,饥民遍野,国库空虚。女王凤婉继位不久,地位并非固若金汤,朝中守旧势力与革新派系暗流涌动。
“要是能下场大雨就好了。”阿雅无意中感叹,“听说城外的渭河都快见底了,再不下雨,今年怕是要闹大饥荒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阳心中一动。旱灾……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需要一个能够接触核心权力、展示能力的机会。他按捺住焦躁,告诉自己必须耐心等待,就像在实验室里等待关键数据一样,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当晚,他躺在床上,借着窗外双月(这个世界夜晚也有两颗月亮)的清辉,再次摩挲着那块钛合金军牌。上面除了他的基本信息,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是穿越时留下的吗?这道裂痕是否与穿越的秘密有关?他不得而知。但求生和探索的欲望,已经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第一步,获得自由。第二步,了解这个世界。第三步,找到归途。”他默念着,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是熟悉的机床轰鸣和电脑屏幕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