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未启,气势先行。
丰巢体育馆内,空气凝滞如铁。武空与斯路相对而立,两人周身皆无气焰勃发,然而无形的气势却如两座不断抬升的山岳,轰然对撞。碎石尘埃无风自动,在场中缓缓悬浮、战栗,仿佛下一刻便要在这恐怖的压迫感中化为齑粉。那些本就瑟瑟发抖的工人更是面无人色,几乎窒息。
就在这气势对决臻至巅峰,一触即发之际——
斯路竟率先敛去锋芒,周身迫人气势如潮水般退去。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优雅地挥手指向周遭这宏大的体育馆,对武空道:“如何?此处,便是九日后决定蓝星命运的‘斯路的游戏’天下第一武道会之舞台。还入得了你的眼吗?”
武空几乎在斯路收敛的同一瞬间,也散去了那冲霄的气势,收发由心,浑然天成。他环视这被改造中的庞大赛场,目光扫过那巨大的擂台基座和看台,眼中竟露出一丝赞赏:“很棒的场地,确实是决定命运的最佳舞台。”
斯路姿态悠闲,仿佛与老友闲聊:“如今布置得也差不多了。”
“你终于还是得偿所愿,成为了完全体。”武空语气转为认真,目光如炬,直视斯路。
斯路并未直接回应,视线掠过擂台,投向虚空,翠绿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贪婪:“不错,便是如今这般模样。但……离真正的完美,还差最后一步。”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只要等我吸收了那个布洛小鬼,就能成为完美完全体。”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武空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一定会参加武道会。所以,在那之前——”他踏前一步,虽无气焰,却自有一股凛然之威,“不许再杀害任何一个人。明白吗?”
斯路背对着武空,闻言,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缓缓回转,看向武空,并未答话,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笑:“嘿……”
武空也笑了,那是一种见到值得一战的对手时,发自内心的纯粹笑容:“看来,这的确会是一场值得期待的比武。”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清风般消散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余下瞬间移动特有的微弱空间波动。
斯路独自立于空旷的场馆中央,望着武空消失的地方,脸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渐渐收敛,低声自语:“武空…呵,看来这会是一场比预想中……更有趣的游戏。”他周身那绿金色的气焰微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显示出其内心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天界,平台之上
空气一阵微不可查的涟漪荡漾开,武空的身影凭空出现。
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立刻围了上来。张星曦、武饭、比达、杜拉格斯、迪克、少林、天津饭、饺子、阿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急切与担忧。
“武空叔叔,怎么样?”张星曦率先开口,黑色的眼眸中难掩关切。
“爸爸,斯路他……”武饭也紧张地望着父亲。
比达双手抱胸,虽未言语,但紧抿的嘴唇和锐利的眼神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所有人都期待着武空能带来一些好消息,或者至少是对斯路实力的明确判断。
武空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脸上却并无轻松之色,他挠了挠头,十分坦率地说道:“坦白说,没想到他厉害到这种地步。”
众人心中一紧。
武空继续道:“如果他认真起来,用尽全力,不知道会强到何种程度。虽然要到真正交手的时候才知道结果,但以我目前的状态……”他顿了顿,清晰而平静地吐出六个字:
“很可能赢不了。”
“!!!”
一语既出,满场皆惊!
“这样吗?怎么会……”张星曦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难以置信。她深知武空的实力和性格,能让他如此直接地说出“赢不了”,斯路的强大恐怕远超预估。
比达脸上瞬间被惊愕笼罩,死死地盯着武空,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最终只看到一片坦诚的凝重。他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杜拉格斯更是如遭雷击,双手猛地握拳,身体微微颤抖,未来的惨剧阴影再次笼罩心头,声音都带着一丝颤音:“怎…怎么…怎么会这样……”
一片压抑的死寂中,迪克率先冷静下来,沉声开口:“现在还有时间。武空,你可以再进一次精神时光屋。”他目光扫过众人,开始安排,“现在决定的顺序是我和星曦先进去,然后是比达和杜拉格斯,之后再由你和武饭进去一次。之后是天津饭和饺子,最后是少林和阿乐。我们轮流利用这九天,尽可能提升实力。”
天津饭闻言,立即上前一步,额头上第三只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果时间不够用,我和饺子可以放弃这次机会!”
然而,武空却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异常坚定:“我和武饭不用再进去了。”
“什么?!”迪克错愕。
众人皆是不解。明明还有九天时间,精神时光屋内更是相当于九年的漫长修炼期,这无疑是最后的机会。
张星曦凝视着武空,若有所思,轻声问道:“武空叔叔,你说‘用够了’,是什么意思?是已经有了别的办法吗?”
少林也急切道:“为什么啊?明明还有充足的时间!”
比达冷哼一声,试图用惯有的傲慢掩饰内心的震动:“哼,格古洛,你终于也因为里面那艰苦环境,受不了要当逃兵了?”
面对众人的疑问和比达的讥讽,武空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看向比达,认真解释道:“就算是我,一直呆在那种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的地方,身体和精神也是会承受不住的。过度修炼反而适得其反。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继续压榨潜力,而是做好充分的休息和调整,让身体彻底适应现在的状态。”
他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熟悉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我现在啊,只想好好大吃一顿,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波波先生,麻烦你了!”
武饭也立刻举手,脸上洋溢着信任父亲的光芒:“我也要!爸爸说得对,我感觉现在更需要放松和消化之前的修炼成果。”
波波先生微笑着点头:“好的,这就去准备。”
很快,丰盛的食物被摆了上来。在众人或担忧、或不解、或沉思的目光中,武空和武饭父子俩就这么坐在天界的石阶上,开始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神情轻松自然,仿佛刚才那句“赢不了”根本不是出自他们之口。
张星曦看着狼吞虎咽却眼神清亮的武空,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明显。武空叔叔变了,不仅仅是气息上的返璞归真,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变得更加沉静、从容,一种由内而外的松弛感笼罩着他,完全看不到面对强敌的焦虑和紧迫。
这种感觉……不像是在强装镇定,反而像是……胸有成竹?
可是,“赢不了”的判断也是他亲口所说。
这矛盾的景象,让张星曦微微蹙起了眉头,目光落在武空那看似毫无防备的背影上,心中暗忖:
武空叔叔,你的致胜法宝,究竟是什么?
天界的风依旧吹拂,却吹不散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重重迷雾。九天倒计时,在一种诡异而复杂的平静与暗流中,悄然流逝。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