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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宅绣房朝东的那扇宽阔的槛窗敞开着,将清晨最柔和明亮的光线毫无保留地迎了进来。光线穿过窗棂上糊着的素白高丽纸,滤去了刺目的成分,只剩下大片大片澄澈如水的、金纱般的光晕,均匀地铺洒在房内。

空气里浮动着丝帛特有的、略带凉意的清香,混合着墙角青铜瑞兽香炉里燃着的、宁神的安息香那幽微的气息。仔细闻,还能分辨出新木的淡涩、颜料的微辛,以及从庭院飘进来的、几丛晚开玉兰花那清甜的尾调。

绣房中央,那张特制的、足有丈余长的紫檀木绣架,此刻已被完全展开。绣架上,绷着一匹光洁如镜、厚重挺括的大红织金锦缎。那红色并非寻常的艳红,而是如同最上乘的珊瑚或胭脂髓研磨后调出的色泽,浓烈醇正,在光线下流转着一种沉静而华贵的光泽。锦缎上用极细的金线织出云水暗纹,此刻平铺在绣架上,如同一片凝固的、等待着被赋予生命的霞光与星河。

苏绣棠就坐在绣架前的一张小叶紫檀木绣墩上。

她今日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浅碧色窄袖襦裙,料子是细软的杭绸,只在领口和腰间用同色丝线绣了几片简练的竹叶纹。长发没有梳成复杂的发髻,只是松松地在脑后绾了一个慵妆髻,用两根素银长簪固定,鬓边别着一朵清晨刚从院中摘下的、犹带露珠的玉兰花,洁白的花瓣衬着她未施脂粉却清润莹然的脸颊,更添几分出尘的秀雅。

她的衣袖为了方便,用特制的细棉布臂缚束到了肘弯以上,露出一截白皙纤柔的小臂。右手执着一根细如发丝的绣花针,左手则虚虚地按在绷紧的锦缎上,指尖因常年执针捻线,指腹带着一层薄而坚韧的茧子,此刻正轻轻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抚过那光滑微凉的缎面。

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将她低垂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以及那专注而温柔的侧影,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边。她的目光完全凝聚在眼前的锦缎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已退去,只剩下这片红,这缕光,和指尖即将落下的第一针。

云织安静地侍立在一旁稍小的绣案边。她今日换了一身杏子黄的衣裙,围着一条素净的绣花围裙,头发梳得整齐,发间簪着一支苏绣棠前几日送给她的、做工精巧的珍珠小发钗。她面前摆着十数个巴掌大小的素瓷碟,里面分门别类地盛放着各色丝线——从最纯正的正红、玫红、绛紫,到用以点缀的孔雀蓝、松石绿、蜜合色;另有几绞以纯金、赤金、淡金等不同成色锤打拉制成的极细金线、银线,盛在铺着黑色丝绒的托盘里,在光线下闪烁着内敛而华美的金属光泽。还有一些装在琉璃小瓶中的、研磨得极细的矿物与植物颜料粉末,以及几小盒用来固定金线和制作特殊效果的、特制的胶泥。

她的手指灵活地将几股丝线并拢,在指尖捻动着,检查着线的匀称与韧性,不时抬眼看看苏绣棠的动作,随时准备递上需要的材料。

“真的不用请‘天工坊’或‘玲珑阁’的师傅们帮忙吗?”云织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静谧,“他们的手艺是京城顶尖的,工期也能快上许多。”

苏绣棠的指尖依旧停留在锦缎上,闻言,唇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淡却无比柔和的弧度。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我自己的婚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我想用自己的手,一针一线,把这件最重要的衣裳做出来。京城最好的绣坊,能做出最华美、最符合规制的嫁衣,但那终究是‘匠作’。这一件……我想让它,只属于‘苏绣棠’。”

她想留下最独特的印记,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奢华,而是倾注了时光、心血、以及她所有情感的,独一无二的创造。

云织不再多言,只是眼中流露出全然的钦佩与理解。她跟着苏绣棠多年,深知这位主子在织绣一道上近乎苛刻的追求与超凡的灵气。这嫁衣由她亲手完成,其意义远非任何名家之作可比。

苏绣棠的目光落在绣架旁一张摊开的素绢设计稿上。稿上的纹样是她花了数个夜晚,反复修改、斟酌才最终定下的。

嫁衣的主体纹样,是缠枝并蒂莲。并蒂莲茎叶相连,花开两朵,自古便寓意着夫妻同心,恩爱不离。她设计的缠枝线条尤为流畅灵动,蜿蜒盘旋于衣身,象征着情意绵长不绝。莲花的形态也并非完全写实,而是介于写意与工笔之间,花瓣的层叠与舒展,都经过精心推敲,务求在庄重华美之中,透出一份清雅脱俗的气韵。

而在这些缠枝莲的茎叶间隙,以及衣缘、袖口等不甚显眼却至关重要的位置,她巧妙地融入了苏家祖传的、一种独特的海棠缠枝暗纹。这种纹样源于她母亲当年陪嫁的一本古老绣谱,线条更加古拙遒劲,海棠花的形态也带着旧式的风致。这是她对已逝家族的追念与告慰,象征着她将带着苏家的风骨、父母的祝福,昂首挺胸地踏入人生新的阶段。

至于袖口与裙摆最外缘,以及嫁衣内里某些贴身的边角处,她计划以极细的金线,盘绕出繁复而精致的“流云百福”图案。云纹舒展,福字各异,寄寓着对未来的无限祈愿与美好憧憬。这部分最为耗时耗力,却也是最能体现匠心与诚意的所在。

她端详着设计稿片刻,深吸一口气,终于将右手中的绣花针,稳稳地扎入了绷紧的锦缎之中。

针尖刺破光滑的缎面,发出极其细微的“嗤”声。她手腕稳定,手指灵巧地牵引着预先穿好正红色丝线的绣针,沿着心中早已勾勒无数次的线条,开始落下第一道正式的针脚。

起初的几针有些慢,像是在适应布料与丝线全新的结合。但很快,她的动作便流畅起来,穿针、引线、刺入、拉出……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指尖翻飞,针线穿梭,那抹正红色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在猩红的锦缎上,逐渐勾勒出第一片缠枝莲叶那优雅舒展的轮廓。

阳光在她手中跳跃的针尖上反射出细碎的、几乎看不见的光芒,映着她专注沉静的眉眼。这一刻,她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商界巨贾,也不再是背负血仇的坚韧孤女,仅仅是一位沉浸在自己热爱技艺中、为心爱之人准备最重要礼物的、心怀温柔期盼的待嫁女子。

午后,阳光偏移了些许,热度也升了起来。

苏绣棠在绣房待了整整一个上午,直至云织再三催促,才净了手,换了身衣裳,前往锦棠记京城总号。

总号位于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是一座三层楼阁,飞檐斗拱,气派不凡。匾额上“锦棠记”三个大字,铁画银钩,是请了当代书法大家所题,自有一股端凝大气。

楼内一如既往地忙碌。一楼是敞亮的铺面,各色布料、成衣、绣品琳琅满目,伙计们正殷勤地招呼着川流不息的客人。二楼是雅间,供贵客挑选定制。三楼则是账房、管事房和存放重要样本的库房。

苏绣棠直接上了三楼。她一出现,原本有些嘈杂的办公区域顿时安静了几分。几位账房先生和管事纷纷起身问好,眼神里是发自内心的恭敬——这位年轻的东家,不仅手艺超凡,经营手腕更是了得,尤其近日又解决了静妃的麻烦,更与定北侯府结了亲,声威更盛。

她没有多言,径直走进了自己的东家书房。很快,各位管事便按照顺序,捧着账册、样品、待批的文书依次进来禀报。

“东家,江南总号林姑娘那边加急送来的第一批西北染料样本和顶级湖丝到了,已经入库,这是清单和样品。”布料管事捧上几个小巧的锦盒。

苏绣棠打开锦盒,里面是分装在小瓷罐中的粉末或块状物,颜色各异,有的鲜艳夺目,有的沉静古朴。她用小银匙挑起一点,在特制的试色纸上轻轻涂抹,又凑近鼻尖细闻,点了点头:“色泽纯正,杂质很少,是上等货。湖丝也检查过了?”

“查过了,色泽、韧性、匀度都是一等一。”管事忙道。

“好。将这些样本分出一半,连同我昨夜画的几个新纹样草图,一并快马送回江南,让林姑娘那边的匠人先试着配伍和织染,看看效果。另一半留在这里,我亲自调试几个颜色。”苏绣棠吩咐得条理清晰。

接着是账房汇报近半月京中几家分号的收支情况,人事管事请示几个伙计的升迁调派,外联管事则禀报了几家有意合作的新商户背景调查……

苏绣棠处理得很快,问题抓得准,决断也果决。遇到需要斟酌的,便稍作沉吟,询问几句细节,再给出指示。整个过程中,云织一直安静地陪在一旁,偶尔补充几句,或在她示意下,将一些不太紧急的事务记录下来,留待稍后处理。

看着云织沉稳地应答一位前来询问大宗采购细节的客商,言辞得体,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苏绣棠眼中掠过一丝欣慰的笑意。昔日那个跟在她身后、需要她时时提点庇护的腼腆少女,如今已然能独当一面,成为她不可或缺的得力臂助了。

她趁无人时,悄声吩咐跟进来的大账房:“从我的私账里,拨五百两银子,以锦棠记公中的名义,为云织姑娘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不必张扬,东西要实在,田产、铺面、首饰衣料都要有。具体你去办,办好后单子给我过目即可。”

大账房心领神会,恭敬应下。

处理完总号的事务,已近申时。苏绣棠正打算起身回府,继续她的嫁衣大业,却见前头铺面的伙计引着一人上了三楼。

是谢知遥。

他今日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常服,风尘仆仆,额角甚至带着薄汗,像是刚从城外赶回来,但那双向来疏朗的眉眼间,却闪烁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带着神秘意味的兴奋光芒。

他看见苏绣棠,眼中笑意更盛,快走几步进了书房,也不顾旁边还有云织和未及退下的管事,直接走到苏绣棠书案前,将手中一直小心捧着的一个长约两尺、宽约一尺的紫檀木长盒,轻轻放在了桌上。

“绣棠,先别忙回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迫不及待,“打开看看这个。”

那紫檀木盒做工极为考究,通体光素,只在盒盖中央镶嵌着一枚温润的白玉螭纹扣,散发着古朴典雅的气息。

苏绣棠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个明显分量不轻的木盒。旁边云织和管事极有眼色地悄声退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房门。

“这是什么?”苏绣棠问道,手指抚上那冰凉的玉扣。

“打开就知道了。”谢知遥只是笑,眼中那份期待与神秘愈发浓重。

苏绣棠依言,拨开玉扣,缓缓掀开了盒盖。

预想中可能出现的金玉珠宝、古董字画并未出现。

盒内铺着深蓝色的丝绒衬垫,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工具?

最显眼的,是一把赤金打造的、造型奇特的剪刀。剪刀不大,约莫手掌长度,但做工精绝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刀刃轻薄锋利,闪烁着寒光;手柄并非寻常的圆环,而是贴合手指弧度的流线型,上面用极细的工艺镶嵌着数片晶莹剔透的翡翠,入手温润,且能有效防滑减震。旁边还有数根同样以赤金为主、镶嵌着各色细小宝石的引针、挑针、钩针,每一件的造型都略有不同,显然是针对不同用途和手法特制的,其精美程度,堪比最顶尖的艺术品,却又处处透着实用主义的考量。

除了这些金玉工具,盒内还有数绞用特制桑皮纸细心卷好的丝线。这些丝线的颜色极为奇特,并非寻常所见的单一色泽,而是在不同的光线下,会流转出数种微妙变幻的虹彩,如同朝霞,又似极光,流光溢彩,美得令人屏息。苏绣棠一眼就认出,这定是以特殊工艺将不同材质、不同染色的丝线复合捻制而成,工艺极其复杂,市面上绝难寻到。

而在盒子的最底层,放着一本用靛蓝色棉布仔细包裹着的书册。苏绣棠小心地取出,解开布包。

书册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角有些磨损,但保存得还算完好。封皮上,以古拙的篆书写着四个字——《天工织造录》。

苏绣棠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谢知遥。

《天工织造录》!这是前朝宫廷织造局汇集天下顶尖织工绣娘智慧,编纂的一部堪称织绣技艺百科全书的奇书!传说其中记载了无数失传的技法、神秘的染料配方、以及巧夺天工的纹样设计。前朝覆灭时,此书大多毁于战火,残本散佚,后世偶得片纸只字,都被织绣行当奉为至宝!谢知遥竟然……找到了一本残卷?

谢知遥看着她震惊的神情,眼中的笑意化作了深沉的温柔。他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拿起那把赤金剪刀,放在她掌心。

“我知你爱此道,视若生命。寻常的金玉珠翠,绫罗绸缎,于你而言,不过是堆砌之物,恐难真正入你眼,动你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落在她的心弦上,“我便想着,要送你一份不一样的‘聘礼’。”

他指了指那些工具:“这套工具,是我请了宫内退下来的老金匠,结合多位顶尖绣娘执针的习惯,反复修改了数月才打造而成。希望能合你手,让你用得更顺手些。”

他的指尖又拂过那些流光溢彩的丝线:“这些丝线,是机缘巧合从一位隐居西南深山的老匠人手中求得,据说用了早已失传的古法染制,世间所存不过数绞。我想着,或许能助你织绣出更多、更美的传奇。”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本古朴的书册上,语气更加郑重:“这《天工织造录》残本,是我去年在北疆一处被风沙掩埋的前朝遗址中偶然发现的。当时便觉与你有缘,一直小心收着。我想,这里面的东西,或许能给你带来一些新的灵感,解开一些技艺上的困惑。它对你,应该比任何珍宝都有用。”

他没有说“我爱你”,也没有说“我为你准备了多么昂贵的礼物”。他只是将她视若生命的技艺、她灵魂深处真正的热爱与追求,放在了心上,并竭尽所能,为她寻来了最能滋养这份热爱、助她飞得更高的羽翼。

苏绣棠怔怔地听着,看着他温柔而认真的脸庞,掌心感受着那赤金剪刀恰到好处的重量与温润的翡翠触感,目光掠过那些梦幻般的丝线与承载着无数匠心的古籍残卷……

一股滚烫的热流,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上,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直抵眼眶。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瞬间泛红的眼圈和那难以抑制的动容。

手指紧紧攥住了那把剪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良久,她才极其轻微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却绽开了一个无比灿烂、仿佛汇聚了所有晨光的笑容。

“我很喜欢……”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谢谢你……知遥。”

她唤了他的名字,不是疏离的“谢世子”,而是更为亲昵的“知遥”。

谢知遥看着她眼中那毫无保留的感动与喜悦,看着她脸上那比任何珠宝都更璀璨的笑容,只觉得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的幸福感填满。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一点湿意,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你喜欢,就好。”他低声道,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句之中。

夜幕低垂,星辰初现。

苏宅绣房内,重新点亮了数盏明亮的琉璃灯。灯火通明,将绣架上那片猩红照得愈发温暖而华丽。

苏绣棠已经沐浴更衣,换回了白日那身浅碧色的家常襦裙,发间依旧簪着那朵已经有些蔫了却依旧散发淡香的玉兰。她重新坐回绣架前,手中拈着的,却是白日谢知遥送来的、那些流光溢彩的特殊丝线中的一缕淡金色。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劈成更细的几股,穿入一根特制的、极细的赤金引针之中。

然后,她将已经完成大半、平铺在绣架上的嫁衣轻轻掀起一角,露出了内侧靠近腋下、一处极其隐蔽的衣缘。

灯光下,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庄重。她屏住呼吸,手腕稳定得如同最精密的机械,开始以几乎肉眼难以看清的微小人字针法,在那片深红色的锦缎内侧,绣下两个极其微小、却笔画清晰的篆书小字——

“遥”。

“棠”。

两个字紧紧相依,笔触圆融,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用的是谢知遥送来的、会流转虹彩的特殊金线,在灯下看并不显眼,只有变换角度时,才会偶尔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心意般隐秘而璀璨的光芒。

这是只属于她和他的秘密印记。藏于嫁衣最贴身、最隐秘之处,如同她最深沉、最私密的情感,将伴随着她,走过那最重要的仪式,融入未来漫长岁月中的每一个朝夕。

云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冰糖燕窝粥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苏绣棠对着那刚刚绣好的、几乎看不见的小字,唇角漾开的那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笑意。

她将粥碗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也抿嘴笑了:“姑娘对这嫁衣,可真是倾注了太多心思了。每一针,怕是都带着念想呢。”

苏绣棠轻轻放下针,指尖恋恋不舍地抚过那微微凸起的、相依的两个小字,抬起头,望向窗外深邃宁静的夜空,以及夜空中那几颗格外明亮的星辰。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坚定与柔情:

“因为要穿着它,去见的那个人,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心意。”

一针一线,绣的何止是嫁衣。

绣的是她对过往所有苦难与辉煌的郑重告别,是对未来风雨同舟的无声承诺,更是那份在岁月淬炼与灵魂共鸣中,日益深厚、坚不可摧的——与子偕老的真情。

这方寸绣心,承载着她所有的柔情、坚韧、智慧与期盼,即将在不久之后,于万众瞩目之下,绽放出属于苏绣棠与谢知遥的、最独一无二的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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