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叨扰!一点都不叨扰!”巴伦城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总督大人您说的哪里话!”
“别说路过,您就算把我的城主府拆了当行宫,那也是我的荣幸!”
他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总督大人,您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我已经备下了薄酒,为您和您的勇士们接风洗尘。城中百花楼最好的舞女,最醇的美酒,都已备好……”
“不必了。”易天直接打断了他,“吃饭就不必了,我时间很紧。”
“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城主大人,你这座绿森城,现在情况如何?”
“啊?情况?”巴伦城主一愣,随即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知道,这是“金主爸爸”在考察自己的“业绩”了。
“托总督大人的洪福!”他朗声说道,仿佛在做工作汇报,“我们绿森城,现在可是整个西北边境,最繁荣、最稳定的一颗明珠!”
他指着周围的城市景象,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您看!自从我们和贵方的商会,建立了全面的贸易关系后,我们城中的一切,都变了样!”
“以前,我们这里人均年收入不到10个金币,短短半年时间,翻了三倍!人人都能吃上白面包,穿上新衣服!”
“以前,我们的军队,就是一群拿着粪叉的农夫。现在!我们已经组建了三千人的‘火器团’!”
“装备的,全都是贵方出售的‘猴版’……啊不,是‘民用版’火器!”
“前几天,一小股亡灵不知死活,想来骚扰我们,结果,还没靠近城墙,就被我们打成了筛子!”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这座城市的繁荣,全是他一人的功劳。
“最重要的是!”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易天说道,“我们和暗夜森林的那些精灵,也搭上了线!”
“通过把贵方的那些……玻璃珠、香皂、丝袜卖给他们,我们换来了大量的魔法草药和矿石!转手再卖给您的商队,这一来一回……嘿嘿……”
他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易天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这就是他想要的“样板工程”。
一个通过大秦岭的工业倾销和贸易控制,迅速“富裕”起来的、完全依附于自己的傀儡城邦。
巴伦,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合格的“代理人”而已。
“做得不错。”易天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
“嘿嘿,都是总督大人您领导有方!”巴伦城主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易天话锋一转,“我听说,最近亡灵的活动,越来越猖獗了。你这座城,地处边境,紧邻暗夜森林,真的安全吗?”
听到这话,巴伦城主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安……安全!当然安全!”他强作镇定地拍着胸脯,肥肉乱颤,“总督大人您放心!有
和您的大秦岭商会作为我们坚实的后盾,我巴伦,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保证把绿森城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堡垒!”
“是吗?”易天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越过巴伦的肩膀,看向了远处那些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平民。
他看到了他们眼中对城防军的畏惧,看到了他们对巴伦那身华丽丝绸长袍的艳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憎恨。
这座城市的脉搏,并不像巴伦吹嘘的那般强劲有力。
在华丽的外表下,涌动着的是贫富差距、贵族与平民的冲突、资源分配不均所带来的败血症。
富人们,像巴伦这样的权贵和商人,依靠着倒卖大秦岭那些廉价却新奇的工业品——玻璃珠、尼龙丝袜、白砂糖、甚至是方便面——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住在城中心新建的、模仿着“金色城”风格的石质别墅里,享受着异族奴隶的侍奉和矮人酿造的麦酒。
而穷人们,那些占据了城市人口90%以上的普通民众,生活却愈发水深火热。
他们曾经赖以为生的手工作坊,被物美价廉的工业品冲击得七零八落;
他们曾经耕种的土地,被贵族们以极低的价格兼并,改造成了种植某种可以用来制作“快乐水”原料的经济作物。
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勉强不会饿死的“工作岗位”,和一个用微薄薪水,去购买那些曾经唾手可得、如今却成了“商品”的生活必需品的机会。
这就是工业克苏鲁的另一面。
它在带来效率和财富的同时,如果缺乏有效的引导和制约,也必然会带来最残酷的丛林法则。
不过,这些,易天并不关心。
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慈善家。
绿森城内部的阶级矛盾,只要不影响到大秦岭的贸易利润和战略布局,他甚至乐见其成。
一个内部不稳、需要不断依赖外部力量来维持统治的城邦,才是一个最听话的城邦。
“巴伦城主,”易天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这个胖子,“城市的内部管理,是你的事。我这次来,只关心一件事——暗夜森林。”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把你知道的,关于暗夜精灵和亡灵最近的所有动向,都告诉我。”
“记住,我要的是准确情报,而不是你在酒桌上听来的那些吟游诗人的鬼话。”
“是!是!”巴伦城主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
只要不谈论民生问题,谈什么都行。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城主,而不是一个投机倒把的商人。
“总督大人,您问到点子上了!这暗夜森林的局势,最近可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化啊!”
他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种既兴奋又后怕的复杂表情。
“就在两个月前,暗夜精灵还被亡灵打得那叫一个惨啊!听说,亡灵大军都快推到他们的老家——‘月神殿’了!”
“他们收缩了所有防线,只守着王都附近的三座要塞,跟缩头乌龟似的,眼看就要亡国灭种了。”
“但是!”巴伦话锋一转,眼中精光一闪,“就在一个月前,情况突然就……反过来了!”
“反过来了?”易天眉头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