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法?” 舰队的副指挥官,一位身材魁梧、下巴上蓄着浓密棕色胡须的中年将领博罗,苦笑着摇了摇头。
“元帅,恕我直言,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的‘看法’,有意义吗?”
他指了指窗外那些依稀可见,正在远方天际线上有序返航的黑色飞行物,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那种不需要翅膀,只凭炼金术就能快如闪电的傀儡;那种能从万米高空精准投下‘净化之光’的‘炸弹’;还有最后…… 最后那道蓝色的‘长矛’,竟然可以轻松击杀英雄级战力……”
每说出一种武器,会议室里的气氛就凝重一分。
“我穷尽一生研究奥术,从未在哪本典籍上见过如此…… 如此蛮横、如此不讲道理的力量体系!”
舰队的首席大法师,一位身穿蓝色星辰法袍、白发苍苍的老者,艾尔文大师,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水晶法球。
“它们身上没有任何魔力波动,我的元素感知在那片空域中完全失效!”
“这意味着,我们的魔法护盾,在它们面前可能就像纸一样脆弱!”
“那不是魔法,那是炼金术的巅峰!” 一个年轻的骑士队长,凯兰爵士,激动地反驳道,他的脸因为崇拜而涨得通红。
“这一定是传说中失落的泰坦文明造物!只有泰坦,才拥有如此伟力!他们一定是某位善良神明的地上代行者!”
年轻人的热血与幻想,并未感染在座的老将们。
“代行者?” 副指挥官博罗冷哼一声,“凯兰,收起你那套骑士小说里的说辞。”
“你听到他们最后广播了吗?‘五星好评就行’…… 这像是神明的语言吗?”
“我倒觉得,这更像是一群…… 一群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来自异域的商人。”
“是的,商人。”
罗德尼元帅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扫过众人,“一群拥有着足以轻松毁灭我们,甚至毁灭整个王国力量的‘商人’。”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恐惧,正如同那些黑色飞行物一样,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每个人的心头。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亡灵舰队虽然恐怖,但大家至少还能理解它们的力量构成 —— 死亡骑士的威压、巫妖的法术、石像鬼的防御。
那是在冈瓦纳大陆上流传了千百年的,有迹可循的力量。
可 “大秦岭商会”,他们所展现的一切,都超出了在场所有人一生积累的认知。
就像一群还在用刀剑肉搏的原始部落,突然看到了一支装备着坦克和战斗机的现代化军队。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和荒谬感,足以击溃任何最坚韧的战士。
“那…… 元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首席大法师艾尔文问道,“对方邀请我们原地等待…… 他们…… 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们什么。”
副指挥官博罗的回答异常现实,“我们现在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而他们,是承载着我们的巨浪。”
“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能这么说!” 年轻的凯兰爵士立刻反对,“暴风王国的尊严不容……”
“尊严?” 罗德尼元帅打断了他,目光如炬,“凯兰,真正的尊严,是让我们的子民活下去,是让我们的王国存续下去!”
“如果不是他们,半个小时前,我们这支承载着王国最后希望的舰队,已经变成了漂浮在海上的亡灵船骸!”
“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科尔苏加德剑下的新奴隶!”
元帅的声音不大,却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们的目的,我们暂时无从揣测。”
“但他们在摧毁了亡灵之后,并没有对我们展现出任何敌意,反而主动进行了沟通。”
“这至少说明,他们是可以交流的。”
罗德尼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传我命令,全体舰队,原地待命!”
“打出代表‘和平’与‘感谢’的魔法信号旗!派出所有的治疗牧师,全力救治伤员!”
“另外,整理好我们的仪容,准备迎接我们…… 神秘的客人。”
他顿了顿,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不管他们是神明、是恶魔,还是真的只是一群‘路过’的商人,我们都必须以最高的敬意,来面对他们。”
……
时间,在漫长而又焦急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几个小时后,当太阳逐渐西斜,给海平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时,了望塔上的观察手,再次发出了那变了调的、却不再是惊恐,而是充满了极致震撼的尖叫声!
“那… 那… 那是什么?!!!”
“海平面上…… 有一座…… 有一座黑色的山…… 在移动!!!”
“山?”
舰桥上的所有人都被这个荒谬的词语弄得一愣,随后纷纷涌向船舷,举起了手中的炼金望远镜。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比之前那场屠杀更加挑战他们世界观的一幕。
在海天相接的尽头,一个巨大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黑色轮廓,正破开金色的波光,缓缓向他们驶来。
那不是船。
不,任何理智正常的人,都不会将那样的庞然大物,称之为 “船”。
那是一座浮动的钢铁岛屿!
一座由无尽的、纯粹的黑色金属构成的、充满了直线与棱角的、令人窒息的庞然大物!
它的长度,与他们引以为傲的旗舰 “狮鹫之心” 号差不多,宽度却是达到了恐怖的两倍以上!
稍微懂一点点造船的工匠们,都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这样一艘造型奇特的船只,心里琢磨着它究竟是如何建造出来的。
整个舰体上,看不到一根桅杆,没有一片船帆,甚至连划桨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平整得如同镜面一般的、宽阔到足以让数千名重甲骑士同时进行冲锋的巨大甲板!
“我的圣光啊……” 首席大法师艾尔文手中的水晶法球 “啪” 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进一个龙蛋,“这……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