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德鞬山峡谷内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唐军士兵们正在紧张地打扫战场,收拢俘虏,清点缴获的牛羊、兵器和象征着突厥王权的金狼大纛。
颉利可汗被粗大的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像一头待宰的肥羊,被丢在临时搭建的囚笼里。他昔日睥睨草原的威风荡然无存,只剩下失魂落魄的灰败。象征着突厥汗国最高权力的金狼王冠,被程处默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了李恪面前的帅案上,沾满了泥土和凝固的血痂。
“殿下,颉利老儿擒获,突厥主力尽灭!缴获无算!”程处默声若洪钟,脸上洋溢着酣畅淋漓的胜利喜悦,身上的铠甲还往下滴落着未干的血迹。
阿史那云也策马归来,她英气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碧眸依旧明亮如星:“殿下,溃散的残兵已清剿完毕,投降者超过三万,均已集中看管。只是……让那妖僧跑了,他遁入深山,踪迹难寻。”
李恪拿起那顶沉甸甸、做工粗糙却象征着无边权力的金狼王冠,指尖拂过上面冰冷的金属和黯淡的宝石。有了它,北伐的首功便再也无人能够质疑。但,他的目光却越过王冠,投向了北方那更加巍峨、更加神秘的群山轮廓。
妖僧未除,圣山未破,任务就还不算彻底完成。那妖僧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今日逃脱,他日必成心腹大患。更何况,系统明确提示,圣山隐藏着隐患,必须清除。
“程处默,阿史那云,此战辛苦,你们立下大功!”李恪放下王冠,目光扫过二人,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语气转为肃杀,“但战事还未结束。传令下去,大军在此休整两日,救治伤员,清点战果。两日后,程处默率主力押送俘虏和缴获,返回朔方,并向长安报捷!”
“阿史那云,由你游奕军精锐为向导,苏先生、萨仁格日勒随行,本王亲率五千破虏军,深入北方群山,追击妖僧,踏平那所谓的圣山!”
程处默一愣,急道:“殿下,让末将去吧!您乃万金之躯,岂可再入险地?”
李恪摆手打断他:“不必多言。那妖僧邪术诡异,圣山情况不明,唯有我亲自前去,方能应对。你押送颉利和缴获回朔方,亦是重任,关乎此战成果能否顺利呈现于朝堂!记住,颉利和这顶王冠,必须万无一失!”
程处默见李恪心意已决,只能抱拳领命:“末将遵命!定不辱命!”
阿史那云则眼中闪过兴奋与坚定:“殿下放心,云必为您扫清前路!”
夜幕降临,临时营地点起篝火,将士们围着火堆,分享着食物和胜利的喜悦,粗犷的歌声和笑声在山谷中回荡,驱散了白日的血腥。
帅帐内,烛火摇曳。李恪刚刚处理完军务,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连续的战斗和指挥,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也感到一丝疲惫。
帐帘被轻轻掀开,苏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走了进来。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洗去了战场的风尘,更显得清丽出尘,宛如空谷幽兰。她将药碗放在李恪面前,柔声道:“殿下,连日辛劳,心神耗损,这是妾身用宁神花和百年山参熬制的药膳,趁热用些吧。”
李恪抬头,对上她那双蕴含着关切与柔情的明眸,心中一暖。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温凉的柔荑,苏瑾脸颊微红,却没有躲闪。
“有劳苏先生了。”李恪微微一笑,将药膳一饮而尽。一股温润的热流自喉间滑入四肢百骸,确实让疲惫的精神舒缓了不少。
就在这时,阿史那云也走了进来。她似乎刚沐浴过,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红色胡服,将她高挑矫健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湿漉漉的栗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散发着野性的魅力。她手里拿着一块用温水浸湿的软布,很自然地走到李恪身边:“打了半天仗,一脸灰,我给你擦擦。”
说着,也不等李恪回应,便用那双惯于开弓射箭、此刻却异常轻柔的手,仔细地替他擦拭着脸颊和脖颈上的尘土与汗渍。她的动作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直爽和不容拒绝,碧眸在烛光下灼灼生辉,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李恪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时刻,看着眼前风格迥异却同样倾心于自己的两位佳人,连日征战的杀伐之气渐渐消散,内心一片宁静与满足。
苏瑾看着阿史那云的动作,唇角微弯,露出一丝了然和淡淡的温馨。她默默地将空碗收起,轻声道:“殿下早些休息,妾身去看看伤兵的情况。”
阿史那云却浑不在意,擦完后,将软布往旁边一放,双手叉腰,看着李恪,语气带着一丝霸道:“这次去圣山,可不许再像上次断水那样冒险了!要是再受伤,我……我可不依!”
李看着她那故作凶狠却难掩关切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笑道:“好,听我们云儿的。”
阿史那云没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亲昵举动,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英气中平添了几分娇媚,哼了一声,扭头跑了出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一丝欢喜。
帐内只剩下李恪一人,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再次变得锐利。指尖无意识地在帅案上敲击着。
妖僧,圣山……还有长安那即将因这份泼天功劳而掀起的惊涛骇浪……这一切,都需要他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去应对。
休整两日,然后,便是直捣黄龙的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