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中军大营前移至“锁狼堡”,这座以巨木和泥土垒砌、扼守一处水草丰美河谷的堡垒,瞬间成为了整个北疆战事的焦点。堡内堡外,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士兵们日夜巡逻,哨探如同流水般进出,传递着最新的敌情。
不出李恪所料,就在他抵达锁狼堡的第三天,北方地平线上,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突厥主力,终于到了!
放眼望去,突厥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尽头。粗略估计,兵力至少超过八万!他们并未立刻发动进攻,而是在距离锁狼堡数里外扎下连绵营寨,人喊马嘶,气势汹汹。中军大纛之下,一个身穿金狼皮袍、头戴金冠的魁梧老者,正是突厥颉利可汗!而在他身旁,赫然站立着一个身穿宽大黑袍、面容完全隐藏在兜帽阴影中、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身影——西域大祭司!
“殿下,看这阵势,突厥人是倾巢而出了。”程处默站在堡墙上,看着远处的连营,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烧着战意。
阿史那云也赶了回来,她风尘仆仆,碧眸却锐利如鹰:“我袭击了他们的几支辎重队,但看来并未伤其根本。颉利身边那个黑袍人,很危险,我靠近侦察时,座下战马都感到不安。”
苏瑾检查着堡内的防御工事和准备好的守城器械,神色凝重。萨仁格日勒则紧紧蹙着眉头,低声道:“殿下,那股邪恶的寒气……非常浓郁,就来自那个黑袍人,比血狼王身上的更加精纯和深邃……”
李恪点了点头,目光冷静地扫过突厥大营。敌人兵力占优,又是野战最强的骑兵,强攻堡垒并非其长处,他们必然有其他手段。
果然,次日清晨,突厥大营中响起了沉闷的牛角号声。然而,出营列阵的并非骑兵,而是数千名被驱赶着的、衣衫褴褛的汉人百姓!他们哭喊着,被突厥兵用皮鞭和刀枪逼迫着,缓缓向锁狼堡走来!
“无耻!”程处默看得目眦欲裂,“用百姓当盾牌!”
堡上唐军将士也纷纷怒骂,士气不免受到了一些影响。
就在这时,那名西域大祭司走到了阵前。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锁狼堡,口中开始吟诵起晦涩难懂的咒文。随着他的吟诵,天空竟然迅速阴暗下来,乌云汇聚,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向锁狼堡!
更令人恐惧的是,那些被驱赶的百姓中,突然有数十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嚎叫,他们的眼睛变得赤红,身体诡异地膨胀,指甲变长,如同野兽般扑向身边的同伴,疯狂撕咬!仿佛变成了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邪术!是邪术!”唐军士兵中产生了一阵骚动,面对这种超乎理解的现象,难免心生恐惧。
“稳住!”李恪一声大喝,声如雷霆,瞬间压下了堡上的骚动。他目光冰冷地看着那施展邪术的大祭司,对苏瑾道:“苏先生,看你的了!”
苏瑾早已准备多时,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快速结印,将自身精纯的补天阁内力注入早已布置在堡墙各处的几面阵旗之中!一道柔和却坚韧的白色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锁狼堡笼罩其中!
这是她结合补天阁秘法和李恪提供的部分昆仑镜符文知识,研究出的“清心净邪阵”!
白光所过之处,那令人窒息的邪恶威压顿时被削弱大半,堡内将士只觉心神一清,之前的恐惧消散不少。而那些发狂的百姓,在接触到白光边缘时,动作也明显变得迟缓,眼中的赤红稍有减退。
“哼!雕虫小技!”那大祭司见状,冷哼一声,咒语声陡然变得尖锐!他抬手一挥,一道浓郁如墨的黑气如同利箭般射向“清心净邪阵”的光罩!
嗤嗤!
黑气与白光碰撞,发出腐蚀般的声响,光罩剧烈波动起来,苏瑾脸色一白,显然承受了巨大压力。
“萨仁格日勒!”李恪喝道。
萨仁格日勒会意,立刻全力催动玄阴之体,但她并非攻击,而是将一股精纯平和的玄阴之气,渡入苏瑾体内。玄阴之气与苏瑾的补天阁内力属性虽不同,却在此刻形成了奇妙的互补,如同水中融冰,使得那白色光罩瞬间稳定下来,甚至变得更加凝实!
大祭司的黑气竟被牢牢挡在了光罩之外!
“怎么可能?!”大祭司兜帽下的阴影中,传出惊疑之声。他显然没料到,对方也有精通术法之人,而且还能挡住他的邪术!
“弓弩手准备!”李恪抓住机会,下令道,“瞄准那些被控制的百姓……身后的突厥兵!自由散射,掩护百姓回撤!程处默,带一队精锐,随时准备出堡接应!”
战争是残酷的,他无法拯救所有人,但绝不能坐视百姓被屠戮,更要抓住敌人邪术被阻、阵脚微乱的时机!
战斗,从邪术的较量,转为了残酷的攻防战!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堡上倾泻而下,射向试图追杀百姓的突厥兵。程处默瞅准机会,率领数百悍卒突然打开堡门杀出,如同猛虎下山,将靠近堡垒的突厥兵杀得人仰马翻,成功接应回部分惊魂未定的百姓。
第一回合的较量,凭借苏瑾和萨仁格日勒的合力,李恪一方成功化解了敌人的邪术攻势,并小胜一场。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颉利可汗的主力骑兵尚未动,那神秘的大祭司,也绝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