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酒肆茶楼、坊市街巷,永远是流言蜚语滋生和传播最快的地方。不过一两日功夫,一些看似无意、实则恶毒的流言便开始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蜀王殿下在西域,可不是单靠将士用命,那是得了天神相助!狂风沙暴都听他号令!你说这不是真龙气象是啥?” “啧啧,可不是嘛!我还听说啊,那些边军的老杀才们,现在只认蜀王殿下,说什么‘天策上将,威武无双’,眼里还有没有太子爷了?” “嘿,你这算什么?我有个在蜀王府当差的远房亲戚说,那位跟着回来的草原公主,啧啧,那身段那样貌,天天在王府里进出,和蜀王殿下关系可不一般呐!这要是借了草原的力……嘿嘿……”
流言如同无形的毒刺,精准地刺向李世民最敏感的神经——皇权稳固与继承人问题,以及李恪可能带来的外戚势力。它们被包装成市井闲谈,真假掺半,极难追查源头,却传播极快,杀伤力巨大。
很快,这些风言风语便通过各种渠道,吹进了皇宫大内,也传到了东宫和魏王府。
紫宸殿内,李世民看着百骑司密报上的流言摘要,面色平静,只是手指敲击御案的速度,微不可查地加快了一丝。他放下奏报,目光望向窗外,深邃难测。
东宫。太子李承乾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脸色铁青,对着心腹怒吼:“废物!都是废物!本宫才是太子!他李恪算什么东西?不过走了次狗屎运,就敢收买军心,窥伺大位?!还有那个草原女人……无耻!”他本就因腿疾而敏感自卑,此刻更是妒火中烧。
魏王府。李泰放下手中的书卷,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看似憨厚实则精明的笑容,对身旁的谋士道:“大哥这下该坐不住了吧?好啊,闹起来才好。咱们继续编咱们的《括地志》,礼贤下士,静观其变。对了,派人给蜀王府送份礼,恭贺三哥凯旋,要厚重些。”他惯会做表面功夫,暗中煽风点火。
蜀王府。程处默气急败坏地将市井流言报给李恪:“殿下!这定是长孙老贼那帮人搞的鬼!用心何其毒也!末将这就去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家伙抓起来!”
“抓?”李恪神色平静,正在翻阅一本古籍,头也没抬,“抓得完吗?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吗?他们就是想逼我慌乱,逼我出手,自乱阵脚。”
“难道就任由他们污蔑殿下?!”程处默不甘道。
李恪放下书,目光冷冽:“谣言止于智者,更止于强者。父皇圣心独断,岂是几句流言所能动摇?至于军中……呵,”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将士们的敬佩,是靠真刀真枪打出来的,不是靠几句好话换来的,更不是几句谣言就能抹杀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府内严阵以待的护卫,语气转沉:“不过,他们既然出招了,我们也不能毫无表示。处默,你去做两件事。第一,让我们在市井的人,散播另一则消息,就说有人嫉妒蜀王西域之功,故意造谣中伤,其心可诛,欲坏我大唐边镇安稳。第二,以本王的名义,给此次西域阵亡将士的家属,加倍发放抚恤,就从本王的私库里出。”
程处默眼睛一亮!殿下这招高明!第一招以攻代守,模糊焦点,将造谣者置于大唐安稳的对立面!第二招更是釜底抽薪,用实际行动彰显殿下的仁厚和对将士的重视,狠狠收买一波人心!远比徒劳地去抓人要高明得多!
“末将这就去办!”程处默兴奋领命而去。
李恪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却并未放松。流言只是开胃小菜,长孙无忌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本古籍,这是他从皇室秘阁中借出的,记载了许多上古传说和奇闻异事。他希望能找到关于“三生石”的一星半点线索。
【真实之眼】悄然开启,书页上的文字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一些平时容易被忽略的细节、模糊的插图,变得清晰可见。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幅描绘着古老祭祀场面的插图上。插图角落,一块不起眼的、半埋于土中的黑色石碑上,刻着一个极其模糊的图案——那形状,竟然与他手中的星盘碎片和那残破星图上的某个局部,有七八分相似!而插图旁的注释文字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墟”、“……引”、“……石”等零星字样。
幽墟?引路石?李恪心中猛地一跳!这会不会就是线索?
就在他全神贯注研究之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药香和体香的清雅气息飘了进来。
是苏瑾。
她今日气色好了许多,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更显身姿纤弱,楚楚动人。她端着一碗参汤,走到书案前,轻声道:“殿下,夜深了,喝碗参汤暖暖身子吧。”
李恪抬起头,有些意外。这是苏瑾苏醒后,第一次主动离开房间来找他。
【真实之眼】下,他能看到苏瑾的情绪平稳了许多,但眼底深处依旧藏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和挣扎。她手腕上的红痕似乎又淡了些,但脖颈后的印记,依旧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你怎么来了?身体还没好利索,应该多休息。”李恪接过参汤,语气温和。
苏瑾微微低下头,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曲线,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坚定:“躺久了反而浑身乏力。听闻……近日府外有些对殿下不利的流言……我……我很担心。”她抬起眼,看向李恪,美眸中带着真切的担忧和一丝愧疚,“是不是……都是因为我……”
李恪看着她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不由一软,安慰道:“与你无关。是朝中一些跳梁小丑惯用的伎俩罢了,我能应付。”
苏瑾却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殿下……我……我虽然很多事还想不起来,但……但我或许知道……哪里能找到关于‘三生石’的线索……”
李恪闻言,精神猛地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