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密召长孙无忌,武媚娘警示“宫中有变”。李恪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指尖冰凉。他感觉自己仿佛航行在浓雾弥漫的暗海上,四周皆是看不见的礁石和漩涡。
对手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直击要害。齐王李佑暴毙,线索再次中断,而父皇的态度变得微妙,甚至让他暂停调查。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父皇发现了什么更危险的真相,需要借助长孙无忌的力量来平衡朝局?还是……父皇对他这个屡立奇功、声望日隆的儿子,也产生了忌惮?
权力场中,从无真正的父子情深,唯有冰冷的权衡与制衡。这个认知让李恪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但更多的是警惕。
回到王府,他立刻召见程处默,将那片烧焦的、带有火焰纹章的纸角交给他:“动用一切力量,查清这个纹章的来历!无论是江湖帮派、前朝余孽还是西域邪教,我要知道它代表什么!”
“是!”程处默领命,他也能感受到山雨欲来的压抑。
李恪又想起苏瑾鞋底的泥泞和那夜的“巧合”,以及她过于完美的解释。疑虑如同藤蔓,缠绕心头,越收越紧。他需要答案。
他再次来到苏瑾的院落。这一次,他没有迂回,直接屏退左右,目光锐利地看着她:“苏瑾,本王再问你一次。那夜暴雨,你鞋底的红色泥土,从何而来?王府之内,并无此种土质。”
苏瑾正在捣药的手猛地一顿,抬起头,撞上李恪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她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慌乱,虽然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但并未逃过李恪的观察。
她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了几分:“殿下……果然还是发现了。”她轻轻放下药杵,走到窗边,看着院中摇曳的竹林,背影显得有些单薄,“那泥土……确实非王府之物。是那日我去太医署为娘娘取药,路过……路过齐王府后巷时,不慎滑倒沾上的。因怕殿下误会,故未敢明言。”
齐王府后巷?这个解释,似乎合情合理。但时机太过巧合。
“为何偏偏是那夜?又为何偏偏去了齐王府后巷?”李恪步步紧逼。
苏瑾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和委屈:“殿下是怀疑民女吗?那日因暴雨,宫道积水,我才绕道后巷,谁知……殿下若不信,可去太医署查问取药记录时间,亦可派人去齐王府后巷查看是否有滑倒痕迹。”她的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被质疑的伤感。
李恪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这一次,她的表现无懈可击。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就在这时,阿史那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箭囊:“李恪!你看我新做的……咦?你们在干嘛?”她看到屋内气氛凝重,愣了一下,碧眸在李恪和苏瑾之间转了转。
苏瑾微微欠身:“公主殿下。” 阿史那云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凑到李恪身边,压低声音却又能让苏瑾听到:“喂,我收到草原回信了,那个西突厥毒师‘毒叟’,据说有个癖好,特别喜欢收集各种珍稀药材和……和前朝宫廷的香方秘籍什么的。”
香方秘籍?李恪心中一动。配制“相思子”这等奇毒,或许真需要特殊的香方知识。而苏瑾……她恰好精通此道。
他再次看向苏瑾,目光更加深邃。
苏瑾的脸色似乎微微白了一分,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阿史那云似乎没察觉气氛异样,又好奇地问:“对了,苏姐姐,你上次给我的祛疤膏真好用,里面是不是加了西域的雪莲粉啊?听说那东西只有西突厥王室才……”
“公主说笑了,”苏瑾打断她,语气略显急促,“那只是普通珍珠粉罢了。殿下若无事,民女还要为娘娘煎药,先行告退。”她行了一礼,匆匆转身离开,步伐似乎有些慌乱。
阿史那云看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碧眸,嘀咕道:“奇怪,苏姐姐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李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苏瑾的反应,太过异常。阿史那云无意间的话,似乎戳中了她的某个秘密。
雪莲粉?西突厥王室?香方秘籍? 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让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