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之人!皇室女性!感业寺!
苏瑾无意间的一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李恪脑中的重重迷雾!一个被刻意遗忘和忽视的名字,瞬间跳了出来——前隐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妃,郑观音!
是她!一定是她!
只有她,既是皇室成员(曾经的太子妃),又是郑仁基的姐姐,完全符合“深得信任(基于对李建成的愧疚)”、“居于宫中(感业寺实为冷宫)”、“与突厥有联系(通过弟弟)”的所有特征!也只有她,对当今陛下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李世民杀了她的丈夫和儿子)!并且有能力、有动机策划如此庞大的复仇计划!
父皇的异常维护也有了答案——对于这位饱经磨难、家族因自己而衰落的寡嫂,父皇心中始终存有一份深深的愧疚之情!这份愧疚,甚至可能超越了国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恪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真相往往比想象更加残酷和复杂。
绝不能让她再逍遥法外!她的存在,就是对大唐最大的威胁!但如何动她?没有确凿证据,父皇绝不会允许!
必须拿到铁证!
李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父皇不愿查,那就他自己来!
“墨尘!”
“属下在!”
“立刻准备一下,今夜,本王要亲自夜探感业寺!”
“殿下!感业寺虽为尼庵,但守卫森严,且情况不明,太过危险!”墨尘大惊失色。
“正因情况不明,才更要亲自去弄个明白!”李恪态度坚决,“放心,本王自有分寸。你在外接应即可。”
是夜,月黑风高。李恪换上一身纯黑的夜行衣,凭借超绝的轻功和对皇宫地形的熟悉,如同融入夜色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位于皇城一角的感业寺。
感业寺内异常寂静,只有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仿佛真的只是一座清冷平凡的尼姑庵。但李恪敏锐地察觉到,在那些阴影角落里,隐藏着不少气息绵长的高手!这里的守卫,远比表面看起来严密得多!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守卫和暗哨,朝着寺内最深处、也是唯一亮着灯火的一座独立小院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那座小院,暗中的守卫就越多,甚至布置了一些极其精巧的机关陷阱。李恪不得不将《龙象般若功》提升到极致,五感放大到极限,才堪堪避开。
终于,他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伏在了那小院主屋的屋顶上,屏住呼吸,轻轻揭开一片瓦砾。
只见下方屋内,陈设简单却透着一丝不寻常的雅致。一个身着素色缁衣、背影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窗口,对着一盏青灯,默默诵经。虽然看不到正面,但那通身的气度,绝非普通尼姑。
在房间的阴影里,还垂手立着一个老嬷嬷,面无表情,眼神锐利,显然是个高手。
就在这时,那诵经的女子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外面的风雨,似乎更急了……他……今日无恙吧?”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和一丝……关切?
她问的是谁?父皇吗?
李恪心中疑窦丛生。
阴影中的老嬷嬷低声回道:“娘娘放心,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神明庇佑,些许宵小,已不足为虑。”她称呼的是“娘娘”!这证实了李恪的猜测!
那女子沉默了片刻,又幽幽道:“如此便好……只是,我们的人……损失殆尽了罢?郑家……怕是也到头了……”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太多悲伤,反而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娘娘……”老嬷嬷似乎想安慰。
女子却摆了摆手:“不必说了。成王败寇,自古如是。我累了,你下去吧。”
老嬷嬷躬身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那女子一人。她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虽已不再年轻、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绝代风华的容颜,只是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哀愁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怨怼。
她走到书案前,提笔似乎想写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望着跳跃的灯花出神。
李恪屏息凝神,知道机会来了。他需要找到确凿的证据,比如与突厥通信的原件,或者能证明她指挥“断箭”组织的信物!
他仔细观察着屋内的布局,目光最终锁定在墙角一个看似普通的衣柜上。根据经验,这种地方往往设有暗格。
等待了片刻,确认那女子沉浸在思绪中并未察觉,李恪如同狸猫般滑下屋顶,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闪身到了衣柜旁。
他的动作轻到了极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他在衣柜内侧摸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括。轻轻一按,衣柜内侧的木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几封书信和一块半枚虎符状的玉佩!
李恪心中狂喜,迅速将书信和玉佩收入怀中。
然而,就在他准备合上暗格的瞬间,脚下的一块地砖似乎因为他刚才移动重心,发出了极其轻微的一声“咔哒”!
“谁?!”床边的女子猛地惊醒,厉声喝道!同时她的手迅速按向了床边的一个警铃!
暴露了!
李恪毫不犹豫,身形暴退,直接撞破窗户冲了出去!
“有刺客!保护娘娘!”院外顿时警铃大作,无数黑影从暗处涌出,扑向李恪!
“拦住他!”那个老嬷嬷也冲了出来,身手矫健得惊人,一掌带着凌厉的劲风拍向李恪后心!
李恪反手一剑格开,借力向前急窜!他不敢恋战,这里的守卫太多太强,一旦被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他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如同鬼魅般在庭院中穿梭,利用假山树木躲避着身后射来的箭矢和追击。
终于,他冲到了院墙边,猛地一跃而上!
就在他即将翻过墙头的瞬间,嗤啦一声!一支劲弩擦着他的小腿掠过,带起一溜血花!
李恪闷哼一声,强忍疼痛,翻身落入墙外的黑暗中,与接应的墨尘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感业寺内,再次恢复了寂静。那女子(郑观音)站在破开的窗前,望着李恪消失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娘娘,要不要……”老嬷嬷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女子缓缓摇头,声音疲惫:“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