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沁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客厅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才稍稍回神。
舅妈在厨房和餐厅间来回忙活,饭菜早已备好,眼看就要凉透,却没人敢去敲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她和宋焰舅舅对视一眼,满脸为难,最后实在没辙,只能硬着头皮朝卧室方向扬声喊了句:“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卧室门被轻轻拉开的瞬间,客厅里凝滞的空气仿佛都跟着顿了顿。
许沁脸上的泪痕已被拭去,只眼眶还泛着淡淡的红,像浸过温水的樱桃。
她刻意挺直脊背,指尖攥着衣角用力压了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时,动作都带着几分刻意的镇定。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一盘清炒青菜、一碗红烧肉、一份番茄炒蛋,还有一碗飘着葱花的蛋花汤。
家常的香气漫在空气里,朴实又温暖,换作从前,许沁总觉得这才是烟火人间该有的模样,远比孟家餐桌上动辄山珍海味的排场更让人心安。
可此刻,看着碗碟里简单的饭菜,她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
宋焰抬眸看了她一眼,喉结无声滚动了两下,到了嘴边的话绕了一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默默拿起筷子,却没动几口。
舅妈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瞥见许沁强装平静的神色,到了嘴边的关心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干笑着打圆场:“快吃吧,菜都要凉了,趁热吃才香。”
饭桌上只剩碗筷轻碰的细碎声响,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沁握着筷子,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味同嚼蜡,每一口都像是在敷衍。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对面沉默的宋焰,又瞥了眼身旁欲言又止的舅妈,忽然心头一动——眼前这沉默的餐桌,竟和孟家的饭桌有着惊人的相似。
孟家的饭桌上,付闻樱总爱追问她的工作、安排她的行程,气氛严肃得让人紧绷;
而此刻这里,是无人敢提的尴尬,是小心翼翼的回避,沉甸甸的压抑感压在每个人心头,分毫不差。
她忽然想起当初执意搬来宋焰家的初衷,明明是羡慕这里“能说说笑笑的烟火气”,羡慕不用端着、不用拘谨的轻松。
可如今,那份期待中的惬意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彼此的沉默和难以言说的隔阂。
她甚至莫名想起孟家餐桌上精致的餐具、热气腾腾的鲍参翅肚,还有孟家人偶尔会为她夹菜时的沉默关照,心头莫名窜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多吃点肉,补补身体。”宋焰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她碗里,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许沁点点头,没说话,指尖捏着筷子,把那块肉塞进嘴里。
往日觉得好的味道,此刻却只剩浓重的油腻,腻得她胃里发沉。
她匆匆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不等众人回应,她便起身快步走回卧室,再次关上了那扇隔绝外界的门。
客厅里,舅妈和舅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沉默再次笼罩下来。
与此同时,市中心一家格调雅致的西餐厅里,逛完一下午商场的季守意正和朋友林薇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对了,今天中午那几个人谁啊?”林薇喝了口红酒,随口问道,实际已经憋好久了,下午看书都差点看不进去“上来就对着你吼?”
中午她们两人是吃完饭后才临时决定要去买书的——季守意习惯性买些医学的书来充实自己,却没想到就那么巧碰到了在买衣服的许沁和宋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