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时间节点有点特别,关系到隐藏的任务,要你自己挖掘。]系统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了。
“确实很特别。”“黄美玉”对着镜子中的脸,回顾了一下脑海中此时的时间节点,心里有所猜测。
南洋的婚礼总浸在湿热的香里,很快到了黄美玉出嫁的日子,天刚亮,黄家老宅的院里就摆开了“梳头礼”的案台。
按娘惹规矩,需由“好命妇”(父母双全、夫妻和睦的长辈)为新娘梳头,梳齿蘸着混了椰子油的桂花蜜,每梳一下便念一句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好命妇是陈盛的远房婶母,指尖划过黄美玉乌黑的长发时,轻声叹:“我们美玉生得好,配阿盛是天作之合。”
黄美玉望着镜中自己被优化得愈加精致的脸庞——眉峰被细细描成弯月,唇上涂的胭脂是用凤凰花汁调的,艳得像燃着的火,可眼底的光却始终落不到实处。
她知道,这场“天作之合”,不过是陈家为了让奶奶安心,黄家为了攀附声望的交易。
对于黄父来说,两个女儿都不过是他眼中待价而沽的商品,有的贵有的贱,而她运气比菊香好一点,她是他们眼中“贵”的那个。
梳头毕,侍女捧来“娘惹装”:大红色纱笼裙镶着三层蕾丝,裙身绣满孔雀蓝凤凰与明黄牡丹,金线在晨光里泛着柔润的光;上身是对襟短衫,领口缀着珍珠扣,连袖口都绣着细碎的莲花纹。
这一身行头,是黄家攒了半年的积蓄,可黄美玉穿在身上,只觉得沉——沉的不是衣料,是“规矩”二字压在肩上的重量。
娘惹出嫁时父母要为她披上乌巾,这黑巾代表着离开爹娘的悲哀与不舍,黑色寓意可以驱走妖魔鬼怪,乌巾上头的小红布则代表父母给她的祝福。
离别时母亲桂花叮嘱她“进了陈家一定要孝顺长辈,照顾后辈,尽好一个做媳妇的本分,女工,厨艺样样都要拿得出手,尽早给陈家添香火,生了孩子才有地位,这样在陈家才能站稳脚,才尊贵……”
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听不进去。
很快吉时到,迎亲的队伍在巷口吹起了洋号,陈盛骑着白马来时,穿的是娘惹新郎的标准装束:紫红色缎面补服挺括垂顺,后背孔雀纹补子在光照下泛着柔光,孔雀羽翼的金线绣纹与周身缠枝花卉、海水江崖纹交织,既显清雅风骨,又添婚典的华贵喜气。
他头戴顶戴花翎帽,帽顶彩珠端正,黑色帽檐衬得面容愈发俊朗,手里还捧着一束用红绳扎好的鸡蛋花。
他翻身下马,走进黄家时,目光掠过黄美玉,却没停留——没有新郎该有的热络,只有按规矩走流程的冷淡。
按习俗,新娘需由兄长背出家门,脚不能沾地,意为“不带走娘家的财气”。黄美玉的兄长黄金城弯腰时,在她耳边轻声说:“到了陈家,好好过日子。”
她没应声,只攥紧了手里的“子孙袋”——袋里装着花生、桂圆、莲子,是长辈盼着她早生贵子的心意,可她摸着那些硬实的干果,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迎亲队伍往陈家走时,沿街的邻居都出来看热闹,娘惹们举着花束撒花瓣,孩童跟在后面喊“恭喜”。
黄美玉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热闹,指尖却反复摩挲着轿帘的绣花——她想起从前听母亲说,真正的娘惹婚礼,新郎会在轿外跟新娘说悄悄话,会偷偷递糖给她吃,可陈盛,连轿帘都没掀过一次。
到了陈家,先过“跨火盆”的规矩——火盆里烧着椰壳与香茅,寓意驱邪避灾。
陈盛走在前面,脚步快得像赶时间,黄美玉跟着跨过火盆时,裙摆不小心被火星燎了个小角,她没声张,只悄悄用手捻掉焦痕——就像她要悄悄藏起自己的期待,按规矩做个“合格”的陈家少奶奶,陈家大奶奶身体不好,娶她进门也是因为陈家现在需要一个当家做主的女主人。
到了婆家,新郎在外招待宾客,新娘则趁着这个功夫重新修补打扮,意味着以后自己的所有都是属于这个家的。
黄美玉端坐在梳妆镜前,镜框雕着缠枝莲纹,映出陈家为她准备的一身簇新的娘惹装——依旧是大红色纱笼裙垂着精致的蕾丝镶边,衣襟绣满孔雀蓝与明黄色的凤凰穿牡丹,金线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只不过比黄家准备的更加华丽贵气。
贴身侍女正为她插上最后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冰凉的簪身触到鬓角,她却像没察觉般,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脸上:眉峰被描得细长温婉,唇上涂着熟透的胭脂红,可眼底的笑意却总像浮在水面,落不到实处。
“少奶奶,吉时快到了。”侍女轻声提醒,伸手帮她理了理纱笼裙的褶皱。
黄美玉点点头,起身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梳妆台上的银质胭脂盒,发出清脆的声响。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抬头,透过半掩的木门,看见陈盛站在廊下。
他手里端着一盏精致的花茶,可眉头却微蹙着,目光掠过她时,没有新婚丈夫该有的热络,反倒像蒙着一层淡淡的雾。
“该去正厅拜堂了。”陈盛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说完便转身先行,黑色的纱笼裤在走动时扬起细微的弧度。
黄美玉攥紧了裙摆,跟着他穿过庭院。院子里的鸡蛋花树开得正好,粉色花瓣落在红绸上,像撒了把碎玉。廊柱上贴着大红的“囍”字,是用金粉勾勒的,在阳光下格外晃眼。
路过天井时,她瞥见几位族中长辈正笑着议论,说陈家与黄家联姻是天作之合,说她有福气,能嫁给陈盛这样温文尔雅的男子。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觉得脸颊发僵。
直到走进正厅,看见供桌上摆着的祖宗牌位,听见司仪高声唱喏“吉时到,新人拜堂”,她才回过神,任由陈盛握住自己的手。他的掌心很凉,没有一丝温度,力道也轻得像只是碰了碰她的指尖。
“一拜天地——”
黄美玉跟着陈盛俯身,红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她的目光落在他挺直的背影上,忽然想起出发来陈家前,母亲反复叮嘱的话:“美玉,到了陈家要守本分,好好对阿盛,他会喜欢你的。”
“二拜高堂——”
她再次俯身,眼角的余光瞥见陈盛的奶奶坐在主位上,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可陈盛的肩膀却始终紧绷着,连弯腰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敷衍。
“夫妻对拜——”
当司仪的声音落下,黄美玉抬起头,正好对上陈盛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淡,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半分新婚的欢喜,只有藏不住的疏离。她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微微颤抖,连带着头上的步摇都晃了晃,叮当作响。(这里改动了一点礼仪,使用中式婚礼的拜堂方式,感觉南洋传统礼仪那样一扭一扭,有点诡异)
风从正厅的窗户吹进来,卷起地上的几片鸡蛋花瓣,也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黄美玉看着陈盛转身走向供桌的背影,忽然明白,这场盛大的婚礼,于他而言,或许只是一场不得不完成的仪式。
而她想要的他的爱,从拜堂的这一刻起,就像镜中的花,看得见,却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