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的省城总飘着细蒙蒙的雨,田宝珍刚结束一场乡村教育扶持的座谈会,走出政府大楼时,才发现雨丝比来时密了些。
她站在台阶下翻找包里的伞,指尖刚触到伞柄,头顶就多了一片阴影——一把黑色的定制雨伞稳稳撑在她上方,伞沿弧度刚好遮住两人的身影。
“田老师,没带伞吗?”男人的声音温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礼貌。
田宝珍抬头,撞进一双沉静的眼眸里,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胸前别着的徽章印着“省教育发展基金会”的字样,正是刚才在座谈会上坐在主位的基金会理事长,沈鹤平。
“沈理事长,谢谢您。”田宝珍收回目光,客气地接过伞,“刚才您关于乡村教育资源均衡的发言,我特别受启发。”
沈鹤平笑了笑,指尖轻叩伞柄:“我才要感谢田老师,‘珍宝辅导社’的模式,比我们纸上谈兵的方案实在多了。正好我也要去旁边的书局,不如一起走?”
两人并肩走在雨巷里,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水花。
沈鹤平没提基金会的宏大计划,反而聊起自己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的日子:“那时候村里只有一间土坯房教室,冬天漏风,夏天漏雨,老师带着我们在院子里上课,黑板是刷了墨的木板。”
田宝珍愣了愣,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有钱有势”的理事长,和自己有着相似的共情——他懂乡村孩子对教育的渴望,不是因为报表上的数字,而是因为亲身经历。
后来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
有时是沈鹤平的基金会主动联系“珍宝辅导社”,提供资金支持乡镇辅导社的图书角建设。
有时是田宝珍去基金会提交项目报告,沈鹤平会留她在办公室喝杯茶,听她讲山区孩子们的趣事——比如小石头发现了新的昆虫品种,兴奋地画在作业本上寄给她;比如有个女孩小兰因为辅导社的英语课,立志要考上外国语大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鹤平从不摆理事长的架子,每次去乡镇考察,都跟着田宝珍坐长途汽车,穿沾满泥土的运动鞋,蹲在田埂上和村民聊天。
有次去西部山区,辅导社的教室漏雨,他挽起袖子就和工人一起修屋顶,汗水浸湿了衬衫也没抱怨,反而笑着对田宝珍说:“当年我外婆家的屋顶,也是我这么修的。”
田宝珍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她见过太多用权力和财富衡量一切的人,却第一次遇到这样把“好”落在实处的人。
夏天的时候,基金会和“珍宝辅导社”联合发起了“乡村学子夏令营”,组织乡镇的孩子们去省城参观博物馆、科技馆。
出发那天,沈鹤平特意推了重要的会议,亲自去车站接孩子们。
他蹲在地上,耐心地帮一个小女孩系好松开的鞋带,又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的驱蚊水,分给每个孩子:“晚上在宿舍要是有蚊子,就喷在衣服上。”孩子们围着他,一口一个“沈叔叔”,眼里满是亲近。
吴细妹带着儿子来省城看夏令营,刚好撞见沈鹤平帮田宝珍整理夏令营的照片。
她悄悄拉着田宝珍到一边,挤了挤眼睛:“宝珍,这个沈理事长,对你可不一般啊。”
田宝珍脸颊微红,刚要解释,就看见沈鹤平拿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她:“刚才看你咳嗽,楼下便利店买的,温的。”吴细妹在一旁笑出声,抱着儿子识趣地走开,留下两人在阳光下相视而笑。
年底的教育表彰大会上,田宝珍因为“珍宝辅导社”对乡村教育的贡献,获得了“年度教育先锋”的称号。
她站在台上领奖时,目光下意识看向台下——沈鹤平坐在第一排,眼里带着比聚光灯还亮的笑意,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下台后,沈鹤平递给她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支刻着她名字的钢笔:“之前听你说,总在地图上圈新的乡镇,这支笔写起来顺手,希望能陪你圈更多地方。”
田宝珍握着钢笔,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她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日子,再看看如今身边并肩同行的人。
原来,好的相遇从不是“依附”,而是两个同样发光的人,彼此照亮,一起走向更远的地方。
春节前夕,沈鹤平陪田宝珍回市里过年。
吴细妹的美发坊张灯结彩,曹小军正在贴春联,看见他们来,笑着迎上去:“沈理事长,可算把你盼来了!宝珍总说你忙,今天可得多喝几杯。”
饭桌上,沈鹤平听吴细妹讲起当年的田宝珍,眼里满是欣赏:“我认识的田宝珍,从来都不是靠运气,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田宝珍看着身边温和的男人,又看了看满桌的欢声笑语,忽然觉得无比踏实。
窗外的烟花在夜空绽放,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笑意——她曾经以为,只能靠自己单打独斗,如今才明白,当你足够努力,足够真诚,就会遇到同样好的人,一起把日子过成更温暖的模样。
而她和沈鹤平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就像那些地图上不断增加的红色小点,满是希望,满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