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刚歇,青石板小巷的角落里,新的故事已悄然开场。
庄桦林前几天来信,抱着试探说——鹏飞在贵州成绩下滑,她看了心焦,图南高考也结束了,想让他来苏州跟着筱婷一起读书,有个伴也能收收心。
庄超英一看信,哪里还坐得住,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暗自预想了无数遍,若是黄玲不同意,他该怎么据理力争。
可没等他开口,黄玲竟一口答应了:“我不是看你的面子,是这孩子懂事,我心疼。”
就这样,向鹏飞住进了黄玲家
这天,苏佩芝正帮栋哲和小军整理书包,院门口就传来黄玲略显无奈的声音。
开门一看,黄玲带着筱婷来找栋哲和小军写作业,她的身边还站着向鹏飞,身上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局促地攥着衣角。
“佩芝,平时可能又要麻烦你多照看一个了。”黄玲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苏佩芝笑着点头:“都是孩子,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你别客气。”
向鹏飞小声说了句“苏姨好”,就跟着几个孩子进了屋。
林栋哲也热情,立刻拿出自己的笔记给他看:“以后咱们一起写作业,有不会的题咱们互相问。”
吴小军则心细,立刻搬了一把椅子腾了一个位置出来:“来,这是你的专属座位了。记得这把椅子后面有个‘3’,要是平时来写作业它没有摆在这,你就自己去找了搬过来,不用客气。”
向鹏飞眼里的局促少了些,轻轻“嗯”了一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向鹏飞渐渐适应了苏州的生活,虽然话不多,却很勤快,和筱婷过来苏佩芝家写作业的时候,会帮苏佩芝扫地,还会帮小军和栋哲整理书桌。
苏佩芝看在眼里,心里也心疼——这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暑假经常过来这边,她知道他本性不坏,就是贵州教育资源不好,基础差点。
平静的日子里,一场风波来得猝不及防——这也让庄超英现在看到苏佩芝都怵得慌。
这天苏佩芝正好出门买菜,几个孩子像往常一样,聚在苏佩芝家写作业。
庄超英心血来潮,过来找庄筱婷和向鹏飞:“那个,今天是阴天,正好不热,要不你们两个和我一起,中午去爷爷奶奶家吃个饭?就不用自己做了?”
“好吧,是该去看看外公外婆了”看筱婷不回答,鹏飞怕舅舅尴尬就先回答了。
但是天公不作美,刚好下雨,但是筱婷却很是高兴,天气不好就不用去了。
但是没有想到,庄超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去,说等雨停了就走。
其实庄超英这两年爱回去,不是没有原因的——图南和筱婷两个人都争气,给他长脸,他喜欢听父母夸自己的孩子,仿佛这样就能显示出自己才是父母最得意、最有出息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雨终于停了。
然而,鹏飞一会要上厕所,筱婷一会要缝鞋带,眼看天气又要下起雨来了,庄超英一急就爆发了“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每次说要去爷爷奶奶家,一个个还要三催四请,不去了,再也不去了。”
“我拿个剪刀”筱婷看父亲真的生气了,脑子一懵脱口而出的又是一个借口,她真的不想去。
“都说不去了,装模装样你干什么”庄超英一把将筱婷手里的东西挥开。
此时筱婷也懵了,她没有想过父亲会这样对自己,于是也忍不住开口反击“对,我们就是不想去,都是你逼我们的去的”。
“你滚,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看着眼前据理力争的女儿,庄超英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庄超英气一下子又涌上来,而且越想越气。
“阿爹阿婆根本就不喜欢我们,他们只是喜欢我们学习好。我们去了,他们说出去有面子,只有你想去,我们都不想,一点都不想……”筱婷越吼越大声。
“你再说一遍……”庄超英不可置信地看着,看着眼前这个——他从前认为的“乖巧孝顺”的女儿“从前每次问你,你都说去的”。
筱婷越吼越委屈,眼里包着泪珠:“那是因为我说去你会高兴,我说不去你就阴着脸,你跟他们一样,只是喜欢我学习好,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庄超英气急,怒气冲脑,直接挥了筱婷一巴掌,而栋哲和小军此时也看出事态不对了,赶忙护在了筱婷身前,两个人都硬生生替筱婷挨了这一巴掌。
而这时苏佩芝刚好买完菜,刚走进自家小院,就看见亲儿子吴小军、以及被自己看作亲儿子的林栋哲,被庄超英挥了一巴掌,瞬间脾气也被点燃。
而筱婷看到这里也是又急又气,对着庄超英大声谴责:“你凭什么打栋哲和小军?”
庄超英怒火中烧,觉得自己作为父亲被女儿当着外人的面质问,丢了脸面。没有多想,一巴掌又挥了出去,力道打得正正好,扇在筱婷脸上,鲜红的巴掌印瞬间肿起来。
筱婷捂着脸跑了出去,不想面对这样的父亲,而此时苏佩芝也在鹏飞的三言两语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于是苏佩芝走上前去,一把就扇在了庄超英脸上,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还有欺负栋哲没人护着吗?宋莹不在,我还在呢,你以为就能随便欺负栋哲吗?庄超英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让你以为我好欺负,在我家就敢打人,还把我两个儿子都打了……”
“我看你就是眼盲心瞎,玲姐跟你这么多年真是委屈坏了,你父母什么德性你自己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了,委屈妻子委屈儿女,孝心外包惯了,真以为自己是大孝子了……”想起黄玲这些年的委屈,苏佩芝又是一顿输出。
“呵,还为人师表呢?庄老师就是这么给大家做榜样的?”苏佩芝一顿输出。
“你……”庄超英辩不过,闷不吭声别过脸去,带着鹏飞甩头走了。
“妈……”小军目瞪口呆,他妈平常那么文雅的一个人,要不是他妈还是那副模样,就刚刚的样子,他都要以为她被恶鬼附身了呢!
“佩芝姨,牛……”栋哲也惊呆了,他认识苏佩芝也十几年了,他印象里佩芝姨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
他敢说刚刚就是他妈来了,都不一定敢撕破脸那样说。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苏佩芝这样强硬的样子,他敢保证他妈要是在这,看了也要惊掉下巴。
而此时苏佩芝也冷静下来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大概是崩人设了。
她也没解释什么,只是一把抱住了两人,摸摸两个人的小脸蛋,其实刚刚她也是气狠了,再加上早看庄超英不顺眼了,骂就骂了。
反正庄超英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也就能窝里横——伤害妻子儿女而已,她最瞧不起这种人。
哼,又想起他,甚至还觉得刚刚没有骂爽呢!
不过后来,庄超英在问了鹏飞对外公外婆的看法后,也觉得可能自己当时过分了。
再加上因为打了几个孩子,被黄玲又一阵冷嘲热讽地骂,也想明白了一些,这件事就这么马马虎虎地过去了。
只是,再看到苏佩芝就没有个好脸色了。
每次苏佩芝去找黄玲,庄超英看见她老远就躲着她,也不再和她打招呼。
不过苏佩芝根本不在意,毕竟黄玲都觉得她打得好,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高一结束的日子,林栋哲要去广东跟父母汇合了。
苏佩芝和黄玲一起送他去车站,筱婷和小军还给他塞了厚厚的一沓复习资料,小军拍着他的肩膀说:“到了广东也要好好学,咱们高考还要比一比!”
“记得常联系,照顾好自己。”向鹏飞抱了抱林栋哲。
林栋哲用力点头,眼里满是不舍:“苏姨,玲姨,我会常给你们写信的,也会跟小军、筱婷还有鹏飞保持联系。”
火车开动时,林栋哲趴在车窗上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苏佩芝他们的身影,才慢慢坐下。
他从书包里拿出苏佩芝绣的平安符,紧紧攥在手里。
林栋哲走后,日子还是照常过。
苏佩芝依旧每天忙着刺绣,只是多了件事——帮孩子们传递信件。
小军和筱婷还有鹏飞每周都会给林栋哲写一封信,把学校里的趣事、学习上的难题都写进去,还会把整理好的复习资料寄过去。
林栋哲也会按时回信,跟他们分享广东的新鲜事,偶尔还会寄些广东的特产回来。
这天,苏佩芝收到了珊珊从上海寄来的信,信封上印着“复旦大学”的字样。
拆开一看,珊珊在信里说,他们班长喜欢她,还跟她表白了。
苏佩芝笑着读完,提笔回信,跟珊珊细细讨论起未来的分配问题,叮嘱她:“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一时冲动,女孩子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得有保障。”
后来珊珊回信,说自己明白了,会慎重考虑,还在信里八卦:“图南哥的感情好像不太顺利,具体的他没多说,我也不好问。”
有次苏佩芝帮小军寄信,看着信封上“上海复旦大学 吴珊珊收”的字样,忍不住笑了——珊珊在上海常给家里写信,每次除了和她话家常,还会问起小军他们的学习情况,给他们寄些学习用品。
这些信件,像一条条看不见的线,把分散在各地的孩子们紧紧连在一起。
这天晚上,苏佩芝绣完一幅《报春图》,看着桌上堆在一起的信件,心里满是温暖。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林武峰和宋莹在广东站稳了脚跟,珊珊在复旦成绩优异,小军、筱婷和鹏飞在一起努力学习,栋哲在广东也越来越懂事。
孩子们虽然分散在各地,却都在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这平凡的日子,也因为这些牵挂和期待,变得格外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