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诊断室里,白板上贴满了新病例的检查报告——52岁男性,反复呕血伴腹痛,胃镜显示胃黏膜糜烂,却查不出出血点。
豪斯用拐杖尖戳着“糜烂面积0.5cm”的标注,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卡梅隆,你的活检报告除了‘炎症’没别的结论?病理科是把标本拿去喂老鼠了?”
“所有切片都显示慢性非萎缩性胃炎,”卡梅隆皱眉,“幽门螺杆菌阴性,自身抗体也正常,不符合任何已知的胃炎分型。”费曼补充道:“患者有长期服用布洛芬的习惯,但剂量在安全范围内,不足以造成这么严重的黏膜损伤。”
林砚正对着患者的生活习惯表出神——表格里写着“每周三次瑜伽”“饮食清淡”,但备注栏里有一行小字:“近一个月常感‘心口发紧’,误以为是焦虑”。她突然抬头:“他的瑜伽姿势里,有没有需要长时间弯腰或腹部受压的动作?比如肩立式或者犁式。”
“这和胃病有什么关系?”豪斯挑眉,却还是让 蔡斯 去确认。
半小时后,蔡斯带回答案:“患者确实每天练20分钟肩立式,说能缓解颈椎疼痛。”
林砚立刻调出患者的胸部ct影像,在屏幕上圈出主动脉弓的位置:“你们看这里,主动脉壁有轻微扩张,虽然没到动脉瘤的程度,但长期腹部受压会导致主动脉内压力波动,可能引发胃黏膜下血管异常——这就是找不到出血点的原因,出血来自黏膜下的微小血管,胃镜很难发现。”
“没有任何文献证明瑜伽姿势会导致胃出血,”费曼 立刻反驳,“这是你的主观臆断。”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患者的呕血都发生在练完瑜伽后的两小时内?”林砚调出患者的就诊时间记录,“三次呕血,时间都和瑜伽练习重合,这不是巧合。”
她转向豪斯,“建议做主动脉ctA,排查血管异常;同时暂停腹部受压的动作,观察出血是否停止——这比反复做胃镜更有意义。”
豪斯盯着屏幕上的ct影像,沉默了几秒,突然对护士喊道:“安排ctA检查,顺便把患者的瑜伽教练叫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健康运动’能练出胃出血。”
检查结果出来时,整个团队都愣住了——患者的主动脉弓旁有一条异常分支血管,直接连通胃黏膜下血管丛,长期腹部受压导致血管破裂,引发隐匿性出血。
“这是先天性血管畸形,”卡梅隆惊叹,“发病率不到百万分之三,常规检查根本查不出来。”
豪斯靠在椅背上,看着林砚在病历上补充“血管畸形-体位诱因”的关联,忽然开口:“你怎么会想到体位和血管的关系?你的哈佛教材里可没教这个。”
“是‘经络’理论,”林砚没再隐瞒,“中医里‘气血运行’和体位、姿势相关,某些姿势会导致‘气血瘀滞’——放在现代医学里,就是体位对血管压力和血流动力学的影响。我只是把两种逻辑对应了起来。”
豪斯没说话,却在病历本上画了个小小的太极符号,和林砚袖口内侧的纹样惊人地相似。
当天下午,林砚在办公室整理病例时,发现桌角放着一本旧书——《罕见血管畸形诊疗图谱》,扉页上有豪斯的字迹:“别总用老古董理论,偶尔也看看现代医学的‘异常值’。”书里夹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我的右腿,下周做神经阻滞治疗——你的方案,我看了。”
林砚拿起书,指尖拂过扉页的字迹,忽然想起在之前的世界里,也有人曾为她批注过医书。
原来无论在哪个世界,那些藏在刻薄或清冷背后的认可,从来都不需要太多言语——就像数据之外的“异常值”,看似不合逻辑,却藏着最关键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