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外山林的暮色来得极快,夕阳刚隐没在山头,林子里便暗了下来,风穿过枝叶的声音像极了细碎的呜咽,与村民口中“夜夜哭声”的传闻隐隐呼应。
魏无羡走在中间,左手拉着聂怀桑,右手握着“骄阳”剑的剑柄,眼睛亮晶晶地四处张望。
刚进林子没两步,聂怀桑就被一截凸起的树根绊了个趔趄,惊呼着抓住魏无羡的胳膊:“魏兄!慢点儿慢点儿,这林子也太黑了,我眼神不好,你可得多照看我!”
魏无羡被他逗笑,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怀桑兄!有我在,保准不让你摔着!”说着,他指尖凝出一缕微弱的红火灵力,悬在掌心当灯笼,暖融融的光映亮了身前的路。
蓝忘机走在最前面,雅正的白衣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他握着“避尘”剑,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耳尖却悄悄留意着身后的动静——魏无羡的笑声清脆,混着聂怀桑的嘀咕声,竟让这阴森的山林多了几分生气。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魏无羡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你们有没有听到?好像有哭声。”
众人立刻噤声,果然听见不远处的山谷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女子哭声,凄婉又诡异。蓝忘机率先迈步:“跟上,小心行事。”
越靠近山谷,那哭声越清晰,还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
聂怀桑缩了缩脖子,往魏颜身边凑了凑:“无忧姐姐,这邪祟会不会很厉害啊?我修为浅,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可得拉我一把。”
魏颜轻轻点头,指尖暗凝灵力:“别怕,有我和羡羡在。”
话音刚落,山谷里的哭声突然变尖,一道黑影猛地从树后窜出,直扑向走在最后的聂怀桑!
聂怀桑吓得惊呼一声,闭着眼睛往后躲,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魏无羡已经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拉到身后,“骄阳”剑出鞘,红色剑气瞬间斩向黑影!
“小心!是怨魂所化的虚影,斩散即可!”蓝忘机的声音及时响起,“避尘”剑同时出鞘,清冷剑光与红色剑气交织,瞬间将黑影劈成碎片。
聂怀桑睁开眼,看着地上消散的黑气,拍着胸口直喘气:“我的天!吓死我了!魏兄你太厉害了,还有含光君,你们反应也太快了!”
魏无羡收剑时,剑穗上挂着的一枚菱形灵石晃了晃,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灵光。
蓝忘机目光一扫,瞳孔骤然微缩——那灵石的灵气波动,竟与他幼时跟随二长老去藏色散人夫妇遇难之地寻找魏氏姐弟时,偶然捡到的那枚极为相似!
当年那枚灵石灵气微弱,他一直挂在“避尘”剑柄上,想着或许能凭它找到魏氏遗孤。
如今魏无羡剑上的灵石灵气更盛,却有着相同的本源气息。
他心头涌起疑问,目光落在魏无羡脸上,想问些什么,却见又一道黑影从暗处袭来,只好暂时压下念头,提剑迎了上去。
“羡羡,别只顾着打,留意周围有没有怨气聚集的源头!”魏颜的声音传来,她正用灵力护住聂怀桑,同时观察着山谷的地形,“这些虚影只是被怨气操控的傀儡,真正的邪祟应该在深处。”
这是锻炼魏无羡的好机会,他的修为够高,但是实战经验太少。
魏无羡应了一声,脚下步法灵动,避开黑影的攻击时,还不忘用剑扫开身前的杂草:“知道啦姐姐!这草也太密了,挡得都看不清路了!”
他动作随意,剑气却收放自如,只斩杂草不伤树木,看得蓝忘机眼底多了几分欣赏——魏无羡看似跳脱,实则对剑的掌控力极强,修为远胜同龄世家子弟。
聂怀桑躲在魏颜身后,看着前方打斗的两人,忍不住小声感叹:“无忧姐姐,你看魏兄和含光君,配合得也太默契了吧!一个剑快,一个眼准,简直是天生的搭档!”
魏颜淡淡一笑,没有接话,目光却落在蓝忘机身上——她能感觉到,蓝忘机每次出手,都会有意无意地护在魏无羡身侧,虽面上冷淡,动作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在意。
又斩散几道黑影后,众人终于走到山谷深处。
这里的怨气格外浓郁,一棵老槐树下,正缠着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哭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是枉死的妇人,怨气凝结成了实体。”蓝忘机沉声说道,“她身上的怨气很重,需要先打散怨气,再渡化她的魂魄。”
魏无羡握紧剑柄,跃跃欲试:“我来引开她的注意力!蓝湛,你趁机用清心音辅助,姐姐你护着怀桑兄,怎么样?”
蓝忘机点头,从腰间取出一支玉笛——这是他为了渡化魂魄特意带来的。魏无羡见状,眼睛一亮:“蓝湛,你还会吹笛子?等会儿打完了,能不能吹给我听听?”
蓝忘机没说话,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魏无羡顿时喜笑颜开,提剑就朝黑雾冲去:“那我可等着了!邪祟,看剑!”
红色剑气直刺黑雾,妇人的哭声瞬间变得尖锐,黑雾翻涌着朝魏无羡扑来。
蓝忘机立刻吹响玉笛,清心音如清泉般流淌,驱散着周围的怨气。
魏颜则护着聂怀桑,时不时用灵力帮魏无羡挡下黑雾的攻击。
聂怀桑看着前方忙碌的三人,一边紧张地攥着衣角,一边小声为他们加油:“魏兄加油!蓝二公子加油!你们一定能打败邪祟的!”
打斗间,魏无羡剑上的灵石再次晃了晃,蓝忘机的目光又一次被吸引。
他看着那枚灵石,又看了看魏无羡的侧脸,心头的疑问越来越深——这魏氏姐弟与藏色散人、魏长泽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枚灵石,又为何会在他手中?
不过眼下除邪祟要紧,他只能再次压下疑问,加快了清心音的节奏。
随着笛声渐响,黑雾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魏无羡抓住机会,纵身跃起,“骄阳”剑凝聚起一团红火灵力,狠狠斩向黑雾的核心!
“砰”的一声,黑雾炸开,妇人的身影显露出来,眼神渐渐清明。蓝忘机走上前,笛声变得温和,开始渡化她的魂魄。
魏无羡收剑站在一旁,看着蓝忘机专注的侧脸,忍不住小声对聂怀桑说:“怀桑兄,你看蓝湛吹笛子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
聂怀桑笑着点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了点。不过魏兄,你好像一点都不怕他,还总跟他说话。”
魏无羡挠了挠头,笑得灿烂:“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蓝湛人很好啊,虽然话少,但是很可靠。”
他说话时,蓝忘机的耳尖悄悄红了,却依旧装作没听见,继续吹着笛子。
月光洒在他身上,白衣胜雪,与不远处笑容明媚的红衣少年,构成了一幅格外和谐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