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图书馆闭馆音乐响起时，李慕婉才从一堆明代花鸟画谱里抬起头。
窗外天色早已黑透，她快速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
刚踏出图书馆大门，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裙摆，李慕婉退后两步，看着眼前的暴雨，叹了一口气。
从图书馆到宿舍，步行至少二十分钟。这雨势，冲出去不到一分钟就得全身湿透。
她把画板顶在头上，咬了咬牙，准备冲进雨里。
就在脚迈出的瞬间，头顶的暴雨声忽然变小了。
李慕婉怔住，转过头。
便看见戮默撑着一把黑色伞，站在她身侧。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卫衣，右边肩膀已经湿透一片。
“雨大。”他开口。
李慕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时又一道闪电划过时，她感觉肩膀一沉。他的手揽了上来，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
李慕婉僵硬地站在原地，鼻尖几乎贴上他胸口。卫衣面料下是温热坚实的触感，雪松气息瞬间笼罩了她。
“雨斜。”他低声解释。
确实，风卷着雨水斜打进走廊下，她刚才站的位置已经溅湿一片。
可这个姿势……李慕婉脸颊发烫，想往旁边挪，他却已经迈开步子。
“走。”
伞面完全倾向她这一侧。
“你的衣服。”她仰起脸，声音被雷声盖过一半。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额头。
“什么？”
李慕婉脸颊微红，别开视线，“湿了。”
“没事。”
戮默把伞又往她这边移了一点，他侧过身，用后背帮她挡住，这个动作让她几乎完全被他圈在怀里。
【这个小世界的主子怎么回事？这才见第几面就搂上了？话都没说几句就直接上手搂了！这进展是不是坐火箭了！】
震惊之下，许立国同时也查了一下好感值
【卧槽！】许立国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
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难道这个小世界的规则有异常？还是碎片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许立国心里乱糟糟的，一堆问号冒出来，又被他强压下去。
他偷偷看了一眼被戮默护在怀里脸颊微红的李慕婉，心里那点不安和疑惑越来越重。
剩下的路，两人都没再说话。走到女生宿舍楼门口，戮默才松开了手。
突然失去身侧的热源，李慕婉竟感到一丝凉意，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抬起头，轻声开口。
戮默点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抬起手，替她整理一下额前一缕湿发。
李慕婉身子微微一僵……
直到楼里传来宿管阿姨的脚步声和咳嗽声，戮默才猛地收回手，插回卫衣口袋。那只手在口袋里，悄悄握成了拳。
“上去。”他移开视线，声音沙哑。
李慕婉感觉被他指尖碰过的地方微微发烫，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脸颊泛红。
没等她再开口，他已经转身离开。李慕婉站在楼门口，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
“还不进来？”宿管阿姨从窗口探出头。
李慕婉回过神，刷卡进门。
推开宿舍门时，林初夏正敷着面膜刷手机，听见动静，疑惑道。
“回来了？不对啊，外面下那么大雨。”
她坐起身，盯着李慕婉上下打量，“你怎么就裙摆和鞋子湿了点儿，肩膀这儿就湿了一小块？”
“遇到同学，一起撑伞回来的。”李慕婉含糊道。
“同学？”
林初夏撕下面膜，凑过来，“哪个同学这么大晚上还在图书馆用功，还正好有伞，还顺路送你到宿舍楼下？嗯？让我猜猜……”
她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然后一拍手。
“是不是那个！纪律部的！叫戮默的帅哥？”
李慕婉没承认也没否认，抓起睡衣和毛巾。
“一身潮气，我去洗澡。”
“哎哎哎！别跑啊！”
林初夏拦在她面前，脸上写满了八卦。
“说说嘛！是不是他？论坛上都传开了，说戮大部长最近出现在美院的频率高得不正常，还专门跑去听八竿子打不着的素描课……原来根源在这儿啊！”
“你别听论坛瞎说。”
李慕婉推开她，闪身进了浴室，砰地关上门。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拍。
半小时后，她推开浴室门。
林初夏已经躺回床上，但还没睡，听见动静立刻转过头。
“婉婉，那个戮默……是不是在追你？”
“别瞎说。”李慕婉爬上床，背对着她。
“我哪有瞎说。”
林初夏翻了个身，面对着她的方向，却掩不住兴奋。
“你是不知道，论坛和私下小群里都讨论疯了。说纪律部部长万年冰山，最近却总在美院区域巡视，说他上次在墨韵画室外面的走廊站了快一节课。
“还有人说，看见他手机屏保好像是个模糊的侧影……虽然没人看清，但都说那轮廓，怎么看怎么像咱们美院的人。”
李慕婉没吭声，只是默默摸出耳机塞进耳朵里，点开了纯音乐，将音量调大。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
戮默推开宿舍门时，周驰正戴着耳机打游戏，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惊得耳机都掉了。
“我靠，老大你怎么湿成这样？掉湖里了？”
“没。”
“没带伞？”
“带了。”
“带了还淋成这样？”
周驰来了兴趣，游戏也不打了，一脸贼笑。
“该不会是做好人好事，伞都让给别人了吧？让我猜猜，是……美术系的李慕婉？”
戮默没理他，从衣柜里拿出干毛巾擦头发。
“真是她？”
周驰凑过来，一脸八卦，“可以啊，老大，进展神速。不过你怎么不趁机多待会儿？”
“她该休息了。”戮默淡淡道。
周驰识趣地没再深问，转而说道：“苏晴又找你，说换届晚会的事要跟你商量。”
“你处理。”
戮默走向浴室，头也不回。
“又是我？人家找的是你……”
“我说，你处理。”
戮默停在浴室门口，侧过半张脸。昏暗光线里，那眼神让周驰下意识闭嘴。
浴室门关上。冷水冲下，戮默仰头闭眼。
冷水划过皮肤，却浇不灭心中的火。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细腻触感，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暖香。
将她揽入怀时，她身体的柔软和瞬间的僵硬，都清晰无比。
想要。
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里，想要她眼里只有自己，想要……彻底拥有。
但他知道，不能急。
这是他的婉儿，无论记不记得他，都是他的。
他必须耐心，必须克制，一步步将她重新圈回自己身边，吓跑她就不好了。
可是……真的很难忍。
尤其是当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眼神清澈又懵懂地看着他时，那种想要将她揉进骨血的冲动，几乎要冲破所有约束。
他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人。水珠从湿发滴落，滑过眼尾那道淡疤。眼底深处，翻涌着渴望与偏执。
没关系。
他们有的是时间。
在这个小世界里，他会一步一步来，直到她再也无法离开他的视线，直到她重新……属于他。
戮默走出浴室，周驰已经爬上床准备睡觉。
“老大。”
周驰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些许迟疑，“你……是认真的吧？对李慕婉。”
戮默在床边坐下，低沉道：“她一直是我的。”
周驰愣住，还没品出这句话里更深层的意思，戮默已经躺下，背对着他。
宿舍陷入寂静，只有窗外渐渐转小的雨声。
戮默闭上眼睛。
脑海中，是她今晚在他怀里，脸颊微红的样子。那么近，那么真实。
他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