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界,第三节点深处。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与加速的备战中流逝。姜玄全力主导,苏晚晴、李阵子等人协助,以混沌生命晶体为核心,结合“灵河”节点能量,于第三节点周围紧锣密鼓地布设着改良后的“地脉净化兼防护大阵”。
阵法融合了从“根须网络”中提取的净化符文、青木界的生命稳固技艺,以及姜玄自身对混沌之道的理解。阵基以温玉与特定属性的晶石构成,核心处与混沌生命晶体通过数条新生的淡金色“能量根须”直接相连,确保阵法能与节点及晶体产生深度共鸣,最大化其净化与防御效果。
然而,就在阵法即将完成最后几个关键节点的链接时,异变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并非来自外部可见的敌人,亦非突然的地动山摇。最先察觉异常的是与青岚界大地联系最深的森语(她已从之前的探索中恢复,并因与青岚环境长期“沟通”,感知变得极其敏锐)。她正将手按在一处阵基上,辅助稳定其与地脉的连接,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眼中浮现出剧烈的惊悸。
“地脉……在‘哭泣’……不,是……在‘恐惧’!有什么东西……醒了……在靠近……很快!”她急促地用意念向姜玄等人示警,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姜玄体内的混沌生命晶体猛地一震!一股冰冷、死寂、充满无尽“终结”与“凋零”意味的浩瀚意志,如同跨越了无尽距离的冰风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第三节点外围他们布置的所有隐匿与防护手段,瞬间笼罩了整个节点区域!
这股意志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如同高高在上的主宰,冰冷地“审视”着这里的一切。在其注视下,周围本就暗淡的“灵河”光脉瞬间变得凝滞,空气中弥漫的微弱生机急速消退,连布设了大半的阵法符文都开始明灭不定,能量流转滞涩!
苏晚晴、李阵子等人如坠冰窟,修为较低的甚至直接僵立原地,神魂仿佛被冻结,连思维都变得迟缓。唯有姜玄,因混沌生命晶体的自发护主与核心处那缕青莲道韵的应激抵抗,尚能保持清醒,但也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肩头。
“是……是那个‘注视’!它来了!比预想的更快、更直接!”姜玄心中骇然。这绝非之前那种遥远、隐晦的感应,而是近乎本体意志的降临!青岚界最深沉的黑暗,果然被洪荒的激烈战况与混沌生命晶体的独特气息彻底“惊动”了!
“稳住阵法!向晶体靠拢!”姜玄强忍着不适,厉声喝道,同时全力催动混沌生命晶体。晶体光芒大放,灰绿色纹路流转如电,核心青莲虚影摇曳生姿,洒落层层混沌清辉,勉强将众人笼罩在内,抵御着那冰冷意志的侵蚀。
似乎是察觉到晶体的抵抗,那浩瀚的冰冷意志中,传递出一丝清晰的“好奇”与“不悦”。紧接着,众人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并非普通的地震,而是仿佛有庞然巨物在地底深处翻身、苏醒!第三节点所在的晶簇洞穴岩壁,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痕,浓郁的、仿佛能吸走一切光热与生机的“绝对凋零”气息,如同墨汁般从裂痕中喷涌而出!
更可怕的是,那些喷涌出的凋零气息并未无序扩散,而是迅速在空中凝聚、变幻,化作一道道模糊的、仿佛由纯粹黑暗与死亡勾勒出的诡异身影!这些身影没有五官,形态扭曲不定,时而如垂死挣扎的巨兽,时而如哀嚎的亡灵集群,散发着令人绝望的衰亡波动,缓缓朝着姜玄等人所在的阵法核心围拢过来。
它们并非实体,却比实体更加恐怖,所过之处,连岩石都在迅速沙化、崩解,最后化为虚无!
“是‘凋零具象’!传说中只有‘凋零核心’附近才会出现的法则衍生物!”苏晚晴脸色惨白,认出了这些怪物的来历,声音因恐惧而变调。这意味着,来袭的并非普通深渊魔物,而是直接关联到青岚界彻底“死亡”根源的恐怖存在!
“启动阵法!最大功率!”姜玄目眦欲裂,知道此刻已无退路。他率先将自身全部法力与心神注入混沌生命晶体,并通过晶体与阵法的连接,强行激活那尚未完全链接成功的“地脉净化防护大阵”!
嗡——!!!
阵法基盘上的晶石逐一亮起,虽然光芒因凋零气息压制而显得黯淡,却顽强地连接成片。一道道混合着混沌色、翠绿色与淡金色的光幕自阵基升起,相互交织,形成一个倒扣的碗状护罩,将众人与阵法核心笼罩在内。
几乎在护罩成型的瞬间,那些“凋零具象”已然扑至!
嗤嗤嗤——!
黑暗的身影撞击在光幕之上,并未发出巨响,而是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湮灭声!光幕剧烈波动,表面流转的符文疯狂闪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阵基处的晶石更是接连爆碎数颗!
姜玄浑身剧震,口中一甜,已然受了内伤。这阵法仓促启动,又承受着远超设计负荷的攻击,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姜师弟!这样下去不行!阵法撑不住,我们也会被耗尽!”李阵子一边拼命向阵盘输入真元,一边嘶声喊道,他手中的阵盘控制核心已出现裂痕。
苏晚晴则全力施展青木界治疗与稳固法术,翠绿的光雨洒落在众人身上,勉强维持着众人的状态,但在凋零气息的侵蚀下,效果大打折扣。
怎么办?难道刚刚看到一丝重建希望,就要葬身于此?姜玄心急如焚,疯狂思考着对策。硬拼绝无胜算,逃?在这等存在的意志笼罩与凋零具象围堵下,又能逃往何处?
就在这绝望之际,他体内那与师尊陆玄紧密相连的道种,忽然传来一阵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并非师尊传递信息,而是仿佛感应到了他此刻面临的绝境与强烈的“守护”信念,自行产生了某种共鸣!
紧接着,姜玄福至心灵,一个无比冒险的念头闪过脑海——既然这“凋零具象”是法则衍生物,针对的是“生机”与“秩序”,而自己的混沌生命晶体融合了混沌(包容与演化)与青岚生机,其核心更有师尊的青莲道韵(至高净化与秩序)……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不固守,不逃避,而是主动以晶体为核心,引导阵法之力,进行一场极致的“秩序共鸣冲击”,尝试去“化解”而非“抵抗”这些凋零具象?
这想法近乎疯狂,一旦失败,晶体可能受损,阵法将彻底崩溃,他们瞬间就会暴露在凋零气息之下,十死无生。但困守同样是死路一条!
“信我一次!”姜玄咬牙,对众人大喝,“放弃防御输出,将所有力量,连同你们的信念,全部注入晶体!随我心意,共鸣冲击!”
生死关头,众人虽不明所以,但对姜玄的信任以及对生存的渴望压倒了一切。苏晚晴、李阵子、森语……所有人不再吝啬,将剩余的法力、神念、乃至对“活下去”的强烈渴望,毫无保留地灌注向姜玄,通过他,汇入混沌生命晶体!
晶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其表面的灰绿色纹路如同活了过来,疯狂蔓延、交织,与核心的青莲虚影彻底融合!一股奇特的、混合着混沌包容、青岚生机、青莲净化的全新韵律,以晶体为中心,如同心脏搏动般,猛烈地扩散开来!
姜玄心神与晶体彻底合一,引导着这股汇聚了众人全部力量的独特韵律,不再是形成护罩,而是化作一圈圈无形的、带着强烈“化解”、“包容”、“转化”意境的“秩序共鸣波”,主动迎向了那些扑来的凋零具象!
奇迹发生了!
当“秩序共鸣波”与“凋零具象”接触时,并未发生剧烈的能量湮灭。那些由纯粹凋零与死亡勾勒的黑暗身影,仿佛撞入了一片温暖而包容的海洋,其恐怖的衰亡波动竟被那独特的共鸣韵律迅速“中和”、“稀释”!身影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仿佛要重新散开为无序的凋零气息!
不仅如此,共鸣波甚至反过来,开始缓慢地“引导”和“转化”那些散开的凋零气息。混沌生命晶体的包容特性与青莲道韵的净化之力在此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虽然转化效率极低,且对晶体和姜玄的心神负担巨大,但这确确实实在发生!
围攻的凋零具象攻势为之一滞,变得混乱起来。那笼罩天地的冰冷意志,似乎也传来了一丝清晰的“意外”与“思索”的情绪波动。
趁此间隙,姜玄嘶声喊道:“森语!指向!哪里的地脉‘恐惧’最弱?或者,哪里有微弱的‘生路’回响?!”
森语强忍着与冰冷意志对抗的不适,再次将手按向地面,竭尽全力感应。片刻,她猛地指向洞穴深处,那条已初步疏通的“灵河”残迹延伸向黑暗的方向:“那里!沿着‘灵河’……更深处……有……一点点不一样的‘震动’……很微弱……但……似乎排斥这‘冰冷’……”
没有时间犹豫了!“走!进灵河通道!”姜玄当机立断,维持着秩序共鸣波的扩散,掩护众人,朝着森语所指的方向,冲入那条散发着微弱晶莹光泽的“灵河”残迹能量沉积岩通道之中。
那冰冷的意志似乎犹豫了一瞬,并未立刻驱使凋零具象追入通道。灵河,毕竟是上古青岚文明留下的秩序造物,即便残破,其内部残留的法则对纯粹的“凋零”仍有一定排斥。而姜玄等人闯入其中,也如同进入了另一个相对独立且不稳定的环境。
暂时安全了?不,只是从一种绝境,逃入了另一片未知且同样危险的领域。身后是可能追来的凋零威胁,前方是黑暗未卜的古老灵河深处。但至少,他们还活着,手中还握着混沌生命晶体这把或许能打开生路的“钥匙”。
青岚界的自救之路,在一次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中,被迫转向了更加深邃、更加神秘的未知方向。而这场劫难,似乎也让姜玄体内的混沌生命晶体,以及他与师尊陆玄的道种联系,发生了某种更加深刻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