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心头一震。
可这名字……跪下来求我呀,未免也太不靠谱了!
但转念一想,能提纯灵气的功法何等珍贵,必然牵扯重大。
栀晚用这般荒诞的名头遮掩,恐怕正是为了掩盖它真正的来历。
“这功法……当真如此厉害?”林尘忍不住追问。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给你的功法!你师姐我瞧上的东西,能差得了?”
栀晚拍着胸脯,下巴微扬。
而对面,林尘竟一脸郑重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袍,看样子是又要对她行那个一丝不苟的躬身礼。
“不过嘛,功法再强,终究要看修炼之人。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一百张清灵破障符画完。”
话音还没落,她的嘴角就已经忍不住微微抽动,赶紧抿住嘴,强自压下那在胸腔里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笑意。
她哪里是想硬转话头,实在是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再不说点正经事,她怕自己立刻就会笑出声来。
栀晚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心里一个劲的暗骂:“真是呆子。”
这念头一起,一个极其荒诞的画面便不由自主地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庄严肃穆的云海之巅,仙气缭绕。
一位周身环绕着法则光晕,看不清面容的大人物端坐于之上,声音响彻寰宇。
“林尘,你所学功法,是何名目?”
届时,这呆子定然也是这般一本正经,甚至可能还会先恭敬地整理一下衣冠,然后才气沉丹田,用最清晰、最肃穆的语气,一字一顿地朗声回答。
“回禀前辈,此法名为——‘跪,下,来,求,我,呀’!”
“噗——嗤!”
栀晚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她慌忙抬手掩住半张脸,一连串的咳嗽也压不住那溢满笑意的嗓音,只好顺势低下头。
假借整理自己那本就一丝不苟的衣襟来掩饰失态,只是那微微颤动的肩膀,彻底出卖了她。
夜色渐深,屋内的灯火依旧明亮。
少年专注的侧脸被暖光勾勒,笔尖划过符纸的沙沙声连绵不绝,符纸一张张堆叠起来。
月过中天,最后一张符箓终于完成,林尘轻轻搁下朱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栀晚将那一叠符箓收入怀中,还满意地拍了拍。
随即,她眸光一转,纤指微弹,一道莹润的白光便精准地落入林尘怀中,“这个拿着。”
林尘低头一看,赫然正是自己先前藏在靴筒夹层里的那枚灵石!
林尘捏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灵石,不禁暗暗摇头。
翌日清晨,林尘便如往常前往灵药园当值。
药园内灵气氤氲,各色灵草吞吐着霞光。
管事黄兴见到林尘,便招招手将他唤至一旁,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不等林尘回应,继续说道:“灵植峰派人下来接管药园了,我本极力举荐你,你做事沉稳,对此地的事务最是熟稔……可惜,名字报上去,却被驳了回来。”
“听闻来接任的,是一位在灵植峰犯了事的内门弟子。此人背景不简单,我走后,你独自在此,万事……务必小心谨慎。”
言语透出些许担忧与人微言轻的无力感。
林尘闻言,心头一凛。
他听出了黄兴话语中归期未定的言外之意,以及那深切的关怀。
他后退半步,整肃衣袍,对着黄兴深深一躬,语气诚挚。
“黄老,前路艰险,请您…务必珍重,平安归来!”
黄兴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宽慰,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他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即将消失在氤氲的灵气深处。
仿佛下一刻便要融入这片天地,奔赴那未卜的前路。
“黄老,请留步!”
林尘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黄兴脚步一顿,略带疑惑地回身。
只见林尘快步上前,双手捧着一叠厚厚的符箓,不由分说地塞入他的手中。
那符纸触手温润,灵光内蕴,绝非凡品。
黄兴定睛一看,心中顿时掀起惊涛,竟是数十张高阶的符箓!
天火符,神行符,玄甲符,乃至杀伐惊天的万剑符……种类齐全,无一不是保命克敌的珍贵之物。
如此手笔,莫说一个普通记名弟子,便是内门弟子也未必能轻易拿出。
黄兴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探寻,想要从林尘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林尘只是后退一步,再度深深一揖,所有的担忧与祝愿,都凝在了最朴素却也最真挚的一句话里。
“黄老,珍重!”
霞光流转,映照着少年沉稳的面容,和他那份深藏不露的赠礼。
黄兴握紧了手中沉甸甸的符箓,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化作一个无比郑重的颔首。
临近正午,一道凌厉的青色剑光自天际呼啸而至,尖锐的破空声惊动了药园内所有的弟子们。
剑光敛去,一名身着灵植峰内门服饰的青年修士飘然落下。
他面容算得上俊朗,但眉眼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气。
周身灵力波动赫然是筑基初期,毫不收敛地扩散开来,让一众杂役弟子感到呼吸一滞。
不少杂役弟子看着青年人,眼中多了几分恐惧与羡慕,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那青年修士负手而立,目光扫过整片药园,如同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当他的视线落在林尘身上时,微微一顿。
他下巴微抬,淡漠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炼气巅峰?在这外园杂役中,倒算是难得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尘依礼躬身,姿态不卑不亢:“回师兄的话,弟子林尘。”
那青年人目光淡淡扫过,如同掠过脚下的尘土,并未在林尘身上停留半分,更未看向一旁的管事黄兴。
在他眼中,这些外门的记名弟子与杂役,与这园中吞吐灵气的草木并无本质区别,皆是不值得入眼之物。
而后他便径直走向药园,昔日黄兴处理事务之所,如今自然成了他的地盘。
门扉吱呀一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隔绝,也仿佛将一道无形的界限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