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骤然一凝,连烛火都停止了摇曳。
云梦仙宗的谢清羽微微蹙眉,当见栀晚那惊为天人的样貌时。
微微怔了怔,而后便落向了林尘,与沐玄音身上。
青云门的赵坤笠下的眼神锐利,却在扫见栀晚身侧的林尘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脚下踉跄,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撞翻身后的香案。
而栀晚,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她步履从容,裙裾微动,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香。
径直越过神色各异的众人,走向祠堂主位。
行至那锦袍老者面前,她驻足,居高临下地投去一瞥。
“看来这黄家,倒也不全是废物嘛。”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
锦袍老者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动了动,迎上了栀晚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凝重。
“滚,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不待老者有任何回应,栀晚红唇轻启,语调和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
老者沉默着,竟真的缓缓起身,将主位让了出来,垂首立到一旁,仿佛本该如此。
栀晚素手随意一拂座垫,仿佛嫌它被前人坐得脏了,随即衣裙如水波荡漾,慵懒地陷入宽大的椅中。
她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轻搭扶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冷眼扫过堂下众人。
那姿态,不像闯入者,倒像是回到了自家厅堂,审视着一群不入眼的宾客。
谢清羽眸子里的温度降了几分:“你是何人。”
一旁的黄明轩急于表现,不等栀晚开口,便抢先指向林尘:“仙师,他就是我爹请来的那个骗子!离山的,就是他!”
黄兴闻言大惊失色,猛地扭头呵斥:“孽障!闭嘴!”
声音因惊惧而发颤,急欲将他扯到身后,恨不得立刻丢出祠堂。
栀晚的眼眸只是懒懒地斜睨过去,仅仅一眼,她便失了兴趣。
而这时,谢清羽见黄兴上前,横跨一步,云纹袖摆顿时拦住黄兴的去路。
唇角虽带着笑,可眼中却无半分暖意:“诶!黄兄,这是何意?”
黄兴胸膛剧烈起伏,枯瘦的手指死死握着,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我管教自家儿子,与阁下何干!”
“此言差矣。”
谢清羽轻笑,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祠堂每个角落:“此刻起,这少年便是我云梦仙宗弟子,是我谢清羽门下之人。”
他话音未落,黄明轩眼中骤然爆发出狂喜的光。
他几乎是瞬间便跪向了谢清羽,额头重重磕在青石地上,嘶声高喊:“弟子黄明轩,拜谢师尊!”
这一拜,彻底将他身后的老人,那颗颤抖的的心给拜的粉碎。
黄兴此刻的理智已经被悲哀所占据,看着黄明轩,怒吼道:“你就这么急着给人家当牲口?你以为仙门是什么好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老子会害你吗?”
谢清羽眉头微蹙:“黄兄若交出灵脉,令郎的前程,我自会悉心栽培。”
“我呸!”
黄兴浑浊的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你们算什么东西!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也配谈教导?”
他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谢清羽鼻尖,一辈子谨小慎微的老人,此刻竟忘了练气与筑基的天堑。
“灵脉我已交给离山!你们这群畜生,这辈子都休想!”
就在这时,谢清羽的筑基威压轰然而至!
黄兴浑身一僵,整个人便被这股磅礴的威压死死镇住,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紧接着整个人趴倒在地,狼狈不堪!
角落里,锦袍老者枯槁的双手猛然握紧,指节爆出青筋,却终究没有动作。
林尘顿时眉头紧蹙,正欲上前,却发现周身竟无法移动分毫。
他眸子微转望向栀晚:“师姐,你!”
栀晚依旧慵懒地支着下颌,红唇微勾,露出一丝轻笑:“猴急什么。”
她的目光,缓缓掠过,落在那锦袍老者身上,又落在那跪在谢清羽脚边,那个对亲生父亲受辱竟无动于衷,只流露出一丝担忧的黄明轩脸上。
祠堂里死寂一片,只有黄兴粗重痛苦的喘息。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
栀晚缓缓摇头,眼底最后一丝的玩味彻底散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冰冷。
“废物。”
这评价,轻飘飘的,不知是在说那连反抗念头都没有的老者,还是在说那毫无血性的少年。
她终于收回了目光,不再看这令人失望的戏码,仿佛再多看一眼,都脏了眼。
“吵死了。”
随着这话音落下,黄兴周身的威压骤然散去,缓缓的爬了起来,林尘顿时上前搀扶。
“黄老!”
黄兴看了眼林尘,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拍了拍林尘的手:“无碍!”
这时栀晚掏了掏耳朵,她目光懒洋洋地扫过谢清羽。
“云梦仙宗?很了不起吗?跑到一群凡人堆里耀武扬威,这就是你们云梦仙宗的风范?”
谢清羽脸色一沉:“仙子,你如此辱我云梦仙宗,就不担心给你离山惹祸!”
栀晚嘴角一勾,笑道:“哎哟喂!可把你能耐坏了!你除了会拿个鸡毛当令箭,躲在云梦仙宗这块招牌后面狐假虎威,你还会点什么?”
谢清羽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青转紫:“你、你......”
栀晚根本不给谢清羽开口的机会:“就你这德行,还好意思收徒弟?要我说,拜那门外的大黄狗都比你强,它好歹看家护院是有真本事。”
“你……找死!”
谢清羽脸色铁青,理智已被怒火彻底吞没。
筑基期的灵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他并指如剑,竟在指尖凝聚出一道三寸长的璀璨金芒。
剑指一出,锋锐之气顿时撕裂空气,直刺栀晚眉心!
这一击,他已倾尽全力,誓要将这辱他的妖女当场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