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行驶在蜿蜒的国道上,将熟悉的城市景观远远抛在身后。窗外是起伏的山峦和点缀其间的田野,夏日的绿意浓得化不开,阳光炽烈,与车内略显沉闷的气氛形成对比。
我们选择了一辆经过异控局改装的中型厢式车,内部空间经过巧妙设计,足够容纳我们几人以及沉睡的胡瑶和必要的物资。阿劲负责驾驶,他的技术稳健,总能找到最平稳的路线,尽量减少对胡瑶的颠簸。林云大部分时间守在胡瑶身边,细心调整着维持她生机的仪器和药物。宥乔通常坐在靠窗的位置,要么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出神,要么就闭目凝神,指尖在膝上无意识地划动,周身偶尔流淌过一丝极淡的、水银般的星辉。
我则抓紧时间,研究杨振武提供的加密资料。关于骨牌反向追踪的技术细节过于专业,交由异控局的技术团队负责,我们等待结果即可。我重点关注的是那些可能与“青铜门”、“星火”相关的古老遗迹线索。
资料是零碎而模糊的,像是从不同时代、不同文明的故纸堆里勉强拼凑起来的碎片。
有一份残破的帛书拓片,提到“北辰之极,有星坠于幽壑,其光晦暗,其门潜藏”,旁边配有极其抽象的、仿佛描绘着巨大门扉和碎裂星辰的图案。
另一份则是某个古代游方修士的笔记残页,用隐语写道:“昆仑之阴,非山非川,有墟纳星骸,遗珠蒙尘,待火重燃。”
还有一段来自西南某个少数民族口传史诗的译文,提及他们的祖神曾在“天漏之时,采撷坠星之芒,藏于龙脉之眼,以定地维”。
这些线索指向的地点天南地北——“北辰之极”可能指代极北之地;“昆仑之阴”范围极大,虚实难辨;“龙脉之眼”更是风水学中一个宽泛而多变的概念。而且,年代久远,地形变迁,这些描述是否还能对应上现实地点,都是巨大的问号。
“感觉就像大海捞针。”我将初步筛选出的几个可能性较大的方向与李杞探讨。
李杞抚须沉吟:“古籍记载,往往真伪混杂,且多隐喻。‘北辰’、‘昆仑’未必是实指地理,可能代表某种特殊的地势或能量节点。‘星骸’、‘遗珠’或许指的是蕴含特殊星辰之力的物体,甚至……是类似少主这样的存在留下的痕迹。”
他的目光看向宥乔。宥乔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静静听着我们的讨论。
“我感觉不到……很明确的方向。”她轻轻摇头,眉心微蹙,“但是,‘龙脉之眼’那个……好像有一点点……很微弱的吸引。”她的话语带着不确定性,更像是一种直觉。
“龙脉之眼,聚山川之灵,汇地气之枢。”李杞若有所思,“若真有先贤将‘星火’藏于此类地脉节点,借地气温养,倒也是一种可能。而且,地脉生机与少主的星辉之力,或有相辅相成之效。”
这算是一个相对明确点的方向。我们将初步目标定在了资料中提及的、几个在历史上曾被不同流派风水师标注为“疑似龙脉之眼”的区域,第一个目标是位于西南某省山区的一个地点,那里相对偏远,开发程度低,或许能更好地保存古老痕迹。
旅途是漫长的。除了必要的休息和补给,我们很少停留。阿劲和林云轮流开车,我则继续研究资料,尝试结合现代地理信息与古籍描述进行交叉比对,缩小范围。宥乔大部分时间都在静修,她似乎在尝试以一种更系统的方式去“阅读”脑海中那些新浮现的、碎片化的传承记忆,但进展缓慢,如同在迷雾中辨认模糊的碑文。
几天下来,她的气息越发沉静,但眉宇间偶尔会闪过一丝疲惫。这种挖掘自身血脉深处秘密的过程,显然并不轻松。
这天傍晚,我们在一处靠近山林的公路休息区停车过夜。夜色降临,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不知名虫豸的鸣叫。
负责守夜的阿劲忽然做了个手势,示意有情况。我们立刻警惕起来。只见远处国道方向,两束车灯由远及近,最终也在休息区停下,是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越野车。车上下来两个穿着冲锋衣、像是自驾游客的男人,他们动作自然地开始搭帐篷,生火做饭,看起来并无异常。
但胡瑶所在的悬浮担架边缘,一个监测外部能量波动的微型仪器,指示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有微弱的、被刻意掩饰的能量波动,从那个方向传来。】胡瑶虽然沉睡,但她之前布下的一些被动警戒的小手段依旧在起作用。是巧合?还是……
我们按兵不动,加强了戒备。那两人似乎并未察觉我们,自顾自忙碌着,不久后便钻进帐篷休息了。
一夜无事。
清晨,那两人早早收拾离开,方向与我们不同。
是路过的高人?还是……某个势力的探子?无法确定。但这无疑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的行踪,并非绝对隐秘。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隐藏着太多我们未知的存在。
重新上路后,车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几分。
前路未知,后有隐忧。遗珠之讯缥缈难寻,而追踪者的阴影,或许已然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