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20:00 栖湖居 书房
玉坠联系被切断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寒意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湖面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已然惊动的、深不可测的恶意。
“它发现我们了。”宥乔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很冰冷。”
胡瑶揉着太阳穴,分离的狐火被强行掐灭,让她神魂也受到了一丝震荡:“下面的东西,对带有灵力的探查极其敏感,而且反击非常……果决。那不是无意识的逸散,更像是一种有目的的防守,或者说是……警告。”
警告我们不要靠近?
阿劲一拳砸在书桌上,震得茶杯乱响:“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干坐着等那破门被彻底撬开吗?”他看向李杞,目光灼灼,“李老,您家世代守着这个秘密,总该知道点什么吧?比如,那门到底怎么封上的?以前出过岔子是怎么解决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杞身上。这位老医师,此刻是我们与古老过去唯一的桥梁。
李杞沉吟良久,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深邃。他走到书架旁,从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取出一本非纸非帛、颜色暗沉、边缘破损严重的古老册子。册子的封面上,用一种古老的篆文写着四个字——《镇门秘录》。
“这是我李家‘护脉人’一脉,口传心授,并辅以密文记录的……守则与往事。”李杞的声音低沉而肃穆,“青铜门的封印,核心在于守门人的血脉。其力量如同活水,需要定期‘引导’至门扉之上的‘钥孔’——那并非真正的孔洞,而是一处血脉感应的共鸣点——以加固门上的古老符文。”
他翻开册子,指向一幅模糊的、描绘着一个人形将手按在巨大门扉上的插图。“然而,若封印松动过于严重,或门内邪气冲击过剧,常规的引导便如杯水车薪。届时,便需要……更强烈的共鸣。”
“更强烈的共鸣?”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李杞抬起眼,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宥乔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需要守门人以自身精血为引,辅以特定的古老仪式,将血脉之力瞬间提升至巅峰,强行抚平甚至重刻部分符文,此谓——‘血契加固’。”
“精血为引?”阿劲倒吸一口凉气,“这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代价是什么?”
李杞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轻则元气大伤,折损寿数。重则……若血脉之力不足以支撑仪式,或被门内邪气反噬,可能当场神魂俱灭,或被侵蚀同化,成为封印的一部分……永世沉沦。”
书房内死一般寂静。
折损寿数!神魂俱灭!成为封印的一部分!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压得人喘不过气。
宥乔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但她紧紧抓住了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她没有回避李杞的目光,声音虽然轻,却异常清晰:“如果……如果不这么做,门彻底开了,会怎么样?”
李杞合上册子,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幽深的湖底。“根据记载,上一次大的松动,是在三百年前。当时泄露出的幽冥气息,席卷了方圆百里,生灵凋敝,草木枯萎,诡物丛生,宛若鬼域。异控局的前身,集合了当时几乎所有的修行者,付出极大代价,才配合当时的守门人将裂缝重新封堵。若门扉洞开……后果不堪设想,或许……一省之地,将化为死域,并成为两个世界连接的永久缺口。”
这个答案,让我们的心沉入了谷底。我们没有选择。要么冒险尝试加固,要么等待灾难降临。
“就没有……更安全点的办法吗?”林云不甘心地问,声音带着哽咽。
李杞摇了摇头:“或许有,但不在我知晓的范围之内,也绝非我们眼下能找到的。时间……恐怕不在我们这边。根据少主的感知和刚才的探查,门的松动速度,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思路:“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两个关键问题:第一,评估宥乔目前苏醒的血脉力量,是否足够支撑‘血契加固’;第二,立刻开始准备那个‘古老仪式’,需要什么?”
李杞点了点头:“没错。评估需要我对少主进行更深层次的脉象探查,并尝试引导她感应和调动一丝血脉之力。而仪式……”他再次翻开《镇门秘录》,指向后面几页复杂的阵图、祷文和材料清单,“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有些颇为罕见。我需要立刻联系异控总局,调用库存,有些则可能需要……尽快搜寻。”
就在这时,宥乔忽然抬起头,眼神中虽然还残留着恐惧,却多了一丝决绝的亮光。
“让我试试。”她轻声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都看向她。
“让我试试……感应那力量。”她重复道,双手紧紧交握,试图抑制身体的颤抖,“如果这是我的命,我不想等到最后一刻才去面对。至少……让我知道,我有没有……选择的资格。”
李杞深深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怜惜。他点了点头:“好。我们就在此地,现在就开始。第一步,你需要学会‘内观’,找到你血脉中那缕……与众不同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