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10:20 宥乔房间
宥乔的呓语并未停止,反而在昨夜变得愈发清晰、急促。
“……不能开……封印……血……”
“血”这个字眼,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了我们。阿劲不顾伤势,硬是撑着身体挪到了宥乔房门外守着,胡瑶也强打精神,守在窗边,耳朵警惕地竖立着。
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通过加密线路联系了杨振武,简略说明了宥乔的异常状况和那些令人不安的梦呓,请求局里派遣一位精通医道、尤其是涉及心神、血脉领域的专家前来会诊。杨振武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没有多问,只回复了一句:“人下午就到,最高权限,绝对可靠。”
下午 15:00 栖湖居 客厅
来者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提着一个半旧的木制药箱,自称姓李。他眼神温润,步履沉稳,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让人莫名心安。没有过多的寒暄,他直接提出要先看看病人。
在李老先生为宥乔诊脉时,屋内的气氛几乎凝固。他的手指搭在宥乔纤细的手腕上,闭目凝神,起初面色平静,但渐渐地,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指尖时轻时重地探寻着。
突然,他的手指猛地一顿,眼睛骤然睁开!那双原本温润的眸子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紧接着是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敬畏。
他的手指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下一刻,在我们惊愕的注视下,李老先生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竟对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宥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后无比郑重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以额触地,行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大礼!
“守门人后裔,李杞,拜见少主!”
少……主?
守门人?
这两个词像惊雷一样在我们耳边炸开。阿劲撑着门框的手猛地收紧,胡瑶瞬间睁大了琥珀色的眸子,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李老先生(李杞)抬起头,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平静,声音因激动而沙哑颤抖,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们,抬手指向窗外那片在午后阳光下波光粼粼、却依旧透着一股幽深气息的湖水:
“你们可知……这栖湖之水,为何终年氤氲不散,灵气迥异?又为何能成为异控局一处重要的休养据点?”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每一张写满惊骇与茫然的脸,一字一句,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在我们的心上。
“只因这湖底……沉眠着一道连接幽冥与阳世的古老门户——一道由青铜铸就、关乎此界安宁的‘界限之门’!”
“而宥乔少主……正是世代守护此门,以自身血脉之力维系其封印不朽的——守门人一脉,最后的嫡系传人!”
一瞬间,所有零碎的线索轰然拼接!
宥乔异于常人的、对地脉阴气的超凡亲和与感应力,她昏迷中反复不绝的、关于湖底与青铜门的呓语,还有她那看似普通却又处处透着不凡的来历……
我们不是偶然来到这里休养,我们是……回到了她与生俱来的命运战场!而那扇门,根据她的梦话来看,恐怕……出了某种我们还不清楚的问题!
晚上 20:15 书房
李杞老先生坐在我们对面,脸色凝重。他告诉我们,“守门人”一脉极其隐秘,世代单传,其存在甚至只在异控局最高层的极少数记录中有过零星提及。他们的血脉特殊,能与那青铜门产生共鸣,其生命力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少主此次心神透支,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强行引导地脉结晶……”李杞沉声道,“更可能是因为青铜门出现了某种异常波动,通过血脉联系,直接冲击了她的神魂!她的呓语,并非虚幻的梦境,而是血脉感知到的……真实预警!”
“湖底……青铜门……开了……”宥乔的话语再次回响在我脑海,此刻听来,却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感。
阿劲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因用力而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神却无比锐利:“也就是说,咱们现在不光是养伤,屁股底下还坐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幽冥入口?”
胡瑶的尾巴焦躁地摆动了一下,声音带着虚弱却坚定:“必须弄清楚门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窗外夜色中愈发深邃的湖面,深吸一口气。熔金峪的危机尚未完全解除,新的、更古老、更致命的危机,似乎已经在我们身边露出了狰狞的一角。而关键,就在于那个依旧沉睡的同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