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北荒巡狩”的联合行军,在一种微妙而谨慎的氛围中开始了。
狼渊和他的四名队员——分别以鹰眼、石爪、风足、草语为代号的男女,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荒野生存能力。他们无需罗盘,仅凭风向、星位和地面上几乎不可察觉的痕迹,就能在广袤而看似无异的荒原上精准定位。他们行动迅捷而无声,如同真正的狼群,彼此间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手势便能完成交流。
我们的车辆在崎岖的荒原上艰难前行,很多时候不得不依赖阿劲的驾驶技术和狼渊他们在前方探路指引。北荒巡狩们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能轻易分辨出哪里是坚实的土地,哪里是隐藏的流沙区,哪片看似平静的灌木丛中可能栖息着危险的毒虫或小型荒兽。
行程并非一帆风顺。出发后第二天下午,我们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狂风卷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五米。风声凄厉,如同万鬼哭嚎,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某种能扰乱心神的低频能量波动。
“是‘惑心风’!稳住心神,跟着我的声音!”狼渊的声音在风沙中依旧清晰,他发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狼嚎,声音中带着一股凝神定魂的力量,勉强在狂暴的风沙中开辟出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阿劲死死把住方向盘,凭借感觉和狼渊声音的引导艰难控制着车辆。我和李杞则各自运转真炁与法力,护住车内众人,尤其是状态不稳的宥乔和沉睡的胡瑶。宥乔紧握着“定辰”碎片,微弱的星辉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御着那无形的精神侵袭。而胡瑶,在风沙最猛烈、那惑心之力最强的时候,眉头紧紧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抓挠着身下的软垫,仿佛在梦中也在对抗着什么。
沙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渐渐平息。我们都有些狼狈,车辆外壳被砂石打得噼啪作响,覆盖了厚厚一层尘土。狼渊等人却似乎早已习惯,只是简单拍打掉身上的沙土,检查了一下装备,便示意继续前进。
“这鬼天气,还有那怪风,是常态?”阿劲抹了把脸,问道。
“不全是。”鹰眼,那个目光锐利如隼的巡狩队员回答道,“近几年来,这种异常天象和能量扰动越来越频繁。我们怀疑,与‘沉寂之影’的活动,以及‘月泉’被污染有关。他们在抽取这片土地的生命力,扰乱了自然的平衡。”
越往北深入,环境越发恶劣。植被几乎绝迹,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黄色,空气中弥漫的沉寂之意也越发明显。第三天傍晚,我们在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旁扎营时,负责警戒的石爪(一个双手覆盖着岩石般角质层的壮汉)发出了警报。
“有‘石头疙瘩’的味道,还很新鲜。”他蹲在地上,粗糙的手指拂过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鼻子抽动着。
很快,我们在河床上游不远处,发现了战斗的痕迹。几具北荒特有的一种名为“沙蝎兽”的荒兽尸体散落着,它们的甲壳并非被撕裂,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酥脆状,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机和水分。现场还残留着微弱的、令人不适的沉寂能量波动。
“是‘沉寂之影’的巡逻队,他们在这里清理了挡路的荒兽。”狼渊脸色难看,“看来我们离他们的活动区域很近了。大家加倍小心,他们很可能在附近设有暗哨。”
果然,在随后翻越一道布满风蚀岩的山梁时,我们遭遇了袭击。不是正面冲击,而是来自地底!数根尖锐的、带着沉寂之力的石刺毫无征兆地从我们脚下刺出,目标直指车辆底盘和队伍中行动相对迟缓的林云与胡瑶的担架!
“小心地下!”阿劲反应极快,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辆险险避开主要攻击,但左侧后轮还是被一根石刺划破,瞬间干瘪下去。
几乎同时,两侧的风蚀岩后,射出数道灰败的能量箭矢,带着侵蚀一切的意志!
“哼!”我早有防备,镇邪真炁化作一道环形气墙护住车队,能量箭矢撞在气墙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纷纷湮灭。
而狼渊和他的队员则已如同鬼魅般扑了出去!狼渊身形膨胀几分,利爪带着凄冷的寒光,直接将一块藏有敌人的岩石拍碎;鹰眼站在制高点,手中骨弓连珠发射,箭矢精准地射入岩石缝隙,传来闷哼;石爪双臂交叉,一层岩石护甲覆盖全身,硬顶着零星的能量攻击前冲;风足和草语则借助地形,一个速度极快地进行骚扰突袭,一个则操控着地面的藤蔓(尽管稀少)试图缠绕限制敌人。
他们的配合默契无比,充满了荒野搏杀的狠辣与效率。我们也没有闲着,阿劲迅速更换备胎,李杞施展法术扰乱对方的地脉感应,宥乔则尝试用星辉之力干扰那些沉寂能量箭矢的轨迹。
战斗短暂而激烈。
袭击者人数不多,约五六人,见偷袭不成,迅速借助岩石掩护撤退,留下了两具被狼渊撕碎和鹰眼射穿的尸体。检查尸体,确认是“石语者”信徒无疑。
“只是外围的哨探。”狼渊甩掉爪上的石屑,面色凝重,“他们发现我们了。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平了。”
休整片刻后,我们继续前进。在翻过又一道山脊后,一片被灰黑色雾气笼罩的、巨大的盆地出现在远方地平线上。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里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庞大沉寂之力。盆地中心,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仿佛被重重污秽包裹的银白色光华,在死寂的灰黑中顽强地闪烁着。
“那里……就是月泉。”狼渊指着那片盆地,声音低沉,“我们到了。但如何突破这‘沉寂帷幕’,才是真正的难题。”
而宥乔手中的“定辰”碎片,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热的辉光,直指那片被污染盆地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