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银色与月白色的流光在灼热而压抑的秘境天空中飞掠。
林越全力施展《星火遁法》,身形时而如流星破空,迅捷刚猛;时而如星辉闪烁,轨迹飘忽。这门得自传承的遁法确实神妙,不仅速度远超寻常银血境修士,对灵力的消耗也相对平缓,更能在飞行中自然汲取空气中游离的星火灵气补充自身。
苏清鸢的月华遁光同样不凡,清冷皎洁,如月下惊鸿,速度不遑多让。两人并肩而行,星月之力隐隐共鸣,在身周形成一层淡淡的、流转着星月光辉的护体灵光,将外界越发浓重的阴冷污秽气息隔绝大半。
越是往西南方向飞行,环境越发恶劣。
大地上的火焰河流变得更加狂暴,不时掀起数十丈高的岩浆巨浪;燃烧的星辰坠落得更加频繁,拖着长长的黑烟尾迹砸向地面,引发阵阵轰鸣;空气中游离的星火灵气也变得躁动不安,时常形成小范围的灵气风暴。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股源自秘境深处、夹杂在灼热中的阴冷恶意,如同无形的触手,始终萦绕在感知边缘,让人心神不宁。
“这里的空间结构,似乎也在邪灵力量的影响下变得脆弱了。”苏清鸢避开一道突然出现的、只有尺许长却散发危险波动的空间裂缝,蹙眉道。
林越点头,他的“星辰之眼”能更清晰地看到,虚空中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裂痕,有些是天然的空间薄弱点,有些则明显是后来被某种力量侵蚀、撕裂形成的。
“加快速度!”林越心中紧迫感更甚。他隐隐有种感觉,邪灵破封的速度,可能比预想的还要快。
两人不再保留,将遁速催到极致。
约莫飞行了半个时辰(秘境时间感混乱,仅凭自身生物钟估算),前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泛着暗银色光泽的“海洋”。
星火沙漠,到了。
靠近之后,更能感受到这片沙漠的奇异。沙粒并非普通沙子,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蕴含微弱星辰之力的金属颗粒,在不知名光源(或许是天空那些燃烧星辰的折射)照射下,泛着冰冷的暗银色光泽,如同凝固的星河。
沙漠中并非空无一物,随处可见半掩在沙中的、刻有古老星辰纹路的石碑,以及一些巨大生物的银色骨骼化石。温度比火焰区域低了许多,但空气中弥漫的星辰灵气却更加精纯,只是同样掺杂了一丝阴冷。
“根据骨片图景,废墟应该在沙漠深处,某个有三颗呈三角排列的明亮星辰的正下方。”林越仰望天空。秘境的“天空”虽然被燃烧星辰映照得一片绚烂,但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一些格外明亮的“星辰节点”。
很快,他锁定了目标——在沙漠深处偏西的方向,三颗呈完美等边三角形的银白色光点,比其他星辰更加稳定、明亮。
“那边!”林越率先转向。
进入沙漠后,飞行变得困难起来。沙漠上空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力场,干扰灵力运转,且不时有银色的“沙尘暴”毫无征兆地卷起,沙粒锋利如刀,蕴含着星辰切割之力。两人不得不降低高度,改为贴地疾行。
沿途,他们看到了一些战斗痕迹——巨大的爪痕、爆炸留下的深坑、以及一些新鲜的黑红色污渍,与那侵蚀封印的雾气同源!
“有东西在这里战斗过,而且……有邪灵的力量残留。”林越蹲下身,指尖触及一片沾染黑红色污渍的沙粒,星火灵力微微一触,污渍便发出“嗤嗤”声响,化作一缕黑烟消散,留下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是石昊吗?还是其他进入秘境的人?”苏清鸢警惕地环顾四周。沙漠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沙丘的呜咽声。
“继续前进,小心戒备。”林越起身,将感知扩展到极限。
又前行了十余里,翻过一座巨大的沙丘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停住脚步。
前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盆地。盆地中央,正是骨片图景中显示的那片金属建筑废墟!
废墟规模比想象中更大,大部分已被流沙掩埋,只露出一些棱角分明的金属结构尖端,在星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中央那根高达十余丈的金属巨柱依旧矗立,顶端那颗人头大小、布满裂纹却散发柔和星光的晶石,正静静悬浮。
然而,吸引林越和苏清鸢目光的,并非晶石,而是废墟周围的景象。
以金属巨柱为中心,方圆数百丈的沙地,布满了激烈战斗的痕迹!无数道纵横交错的沟壑、大大小小的坑洞、融化成琉璃状的沙地、以及随处可见的银色鳞片和黑红色凝固物质,无不显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大战。
而在废墟边缘,几处相对完好的金属墙体下,他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石昊靠坐在墙根,浑身是血,黑色劲装破烂不堪,露出下面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伤口边缘泛着黑红色,显然被邪灵力量侵蚀。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但手中依然紧紧握着一根不知从哪拆下来的、布满星辰纹路的金属短棍,眼神凶狠地瞪着前方。
金色神鸟站在他肩头,羽毛凌乱,金瞳黯淡,左侧翅膀明显不自然地耷拉着,同样伤痕累累。
在他们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奇异的“尸体”——那是一种仿佛由银色沙粒与黑红色雾气混合凝聚而成的人形怪物,形态模糊,有的还保持着扑击的姿势,但此刻都已失去了活性,正在缓缓崩解成沙粒与黑烟。
显然,石昊和金色神鸟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虽然击杀了这些怪物,但自身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石昊!”林越和苏清鸢脸色一变,立刻飞身上前。
听到声音,石昊猛地转头,看到林越和苏清鸢,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大哥!苏姐姐!你们可算来了……俺还以为要交代在这鬼地方了……”
话没说完,牵动伤势,又咳出几口带着黑丝的淤血。
“别说话!”林越迅速来到石昊身边,一手按在他后背,精纯的星火灵力带着星火之种特有的净化与滋养特性,源源不断注入石昊体内。
星火灵力一进入,石昊体内那些侵蚀伤口的黑红色邪气立刻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声响,被快速逼出、净化。同时,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星火灵力也开始修复他受损的经脉和血肉。
“唔……”石昊闷哼一声,感觉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转,所过之处剧痛大减,精神也为之一振。“林大哥,你这灵力……好像不一样了?”
“稍后再解释。”林越沉声道,看向金色神鸟,“鸟兄,你也过来。”
金色神鸟通人性,知道林越在帮忙,歪歪扭扭地飞过来。林越分出一股灵力,同样帮它驱除邪气,稳定伤势。
苏清鸢则警惕地守在旁边,月华长剑出鞘,清冷的目光扫视着寂静的废墟和沙漠,防备可能再次出现的袭击。
片刻之后,石昊体内的邪气被清除大半,伤口在星火灵力和他自身强悍体质的共同作用下开始愈合,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金色神鸟的翅膀也被林越以灵力暂时固定,虽未痊愈,但已能正常活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怪物是什么?”林越收回手,问道。
石昊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周围正在消散的怪物尸体,喘着气道:“俺和鸟兄被传送到这片沙漠后,就发现了这片废墟和柱子顶上的宝贝晶石。但这里有很厉害的禁制,还有很多藏在沙地里的‘星火沙蟒’,费了好大劲才清理掉。”
他指了指远处沙地上一些巨大的、已经僵直的沙蟒尸体。
“就在俺想办法破开禁制,快要拿到晶石的时候,这些鬼东西就突然从沙地里冒出来了!”石昊指着那些人形怪物,“它们好像是由这里的沙子和一种很恶心的黑红雾气变的,打不死,碎了又能重新聚起来,力气大,还能污染灵力!俺和鸟兄拼了老命,杀了十几波,它们才消停。但俺们也……”
他苦笑了一下,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们已经油尽灯枯,若林越和苏清鸢再晚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林越和苏清鸢面色凝重。这些怪物,显然是邪灵力量渗透到沙漠区域后,与本地星火沙粒结合催生出的邪物。邪灵的力量,竟然已经能影响到这么远的区域了?
“你拿到那颗晶石了吗?”苏清鸢看向金属柱顶端。
石昊眼睛一亮,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物:“拿到了!差点把命搭上,不过值了!”
他手中,正是那颗人头大小、布满裂纹却散发星光的晶石!只是此刻晶石的光芒有些暗淡,似乎也消耗了不少力量。
晶石一出现,林越怀中的暗金色骨片立刻微微发热,传递出一丝渴望与确认的波动。
“这是……‘定界石’的碎片?!”林越接过晶石,仔细感应。晶石内部,蕴含着一种极其稳固、仿佛能定住空间与能量的法则气息,虽然残缺,但本质极高。
“定界石?”石昊茫然。
“是稳固秘境封印的关键信物之一。”林越简单解释了一句,随即问道,“石昊,你在获取这晶石时,或者与那些怪物战斗时,有没有发现其他特殊的东西?比如……像罗盘、阵盘一类,或者感觉能汇聚星辰之力的物品?”
“罗盘?”石昊挠了挠头,努力回忆,“好像……没有。不过……”
他忽然想起什么,指向废墟深处:“那边!在柱子后面,沙子里好像埋了半块很大的金属板,上面刻了很多星星和线,俺没来得及细看,那些怪物就冒出来了。”
林越和苏清鸢对视一眼,立刻走向石昊所指的方向。
在金属巨柱后方不远处,沙地果然微微隆起。林越挥手拂开沙粒,露出下方一块边长约三尺、厚达半尺的暗银色金属板。
金属板已经断裂,只剩下一半。板面之上,刻满了极其复杂精密的星辰轨迹图,并且镶嵌着许多细小的、已经失去光泽的星辰宝石。虽然破损且能量沉寂,但依然能感受到其设计之精妙,似乎是一种用于观测、计算、乃至引导星辰之力的仪器部件。
“这是……‘聚星盘’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某种仿制品或附属装置?”苏清鸢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纹路。
林越将手按在金属板上,星火灵力注入,同时引动丹田内的星火之种。
金属板微微震动,表面的星辰轨迹图有一小部分亮起了极其微弱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它似乎与林越手中的骨片、以及这颗“定界石”碎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但并不完整。
“这残板可能是指引真正‘聚星盘’所在位置的钥匙,或者本身就是聚星盘的一部分。”林越判断道,“结合骨片给出的图景,真正的聚星盘,很可能在那片‘火焰符林’中。”
他看向石昊:“石昊,你的伤势还需要时间调养,但秘境危机迫在眉睫。你是留在此地恢复,还是跟我们一起前往火焰符林?那里可能更危险。”
石昊毫不犹豫地挺起胸膛:“俺跟你们一起去!这点伤算什么,俺恢复得快!再说,多个人多份力!这鬼地方的怪物,俺杀出经验了!”
金色神鸟也清鸣一声,表示同去。
林越看着石昊眼中尚未褪去的血丝和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那你先调息片刻,我们为你护法。之后立刻出发,前往火焰符林!”
他抬头,望向秘境东北方向,那里,正是骨片图景中火焰符林所在。
聚星盘,定界石碎片已得其一。
下一站,火焰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