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斌静坐在石床上,心中默运“幻星诀”,将自身气息完美模拟成星辰之力,同时仔细感知着星狱内外的动静。按照老火所授之计,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约莫过了半日,通道尽头传来脚步声和锁链晃动的声响,是每日例行送膳的狱卒。来的是一名面容麻木、修为在金丹期的低阶弟子。
当那弟子将一份寡淡的饭食从石门下方的缺口推进来时,聂斌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伪装的虚弱与不甘:“这位师兄,请留步。”
那狱卒脚步一顿,有些不耐烦地回头。
聂斌继续道,语气带着引诱:“我观师兄卡在金丹中期已久,可是因为修炼的‘基础引星诀’在凝聚‘天璇’穴时,总感觉星力滞涩,难以贯通?”
那狱卒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聂斌,眼中充满了惊疑:“你……你怎么知道?!”
他所修功法及瓶颈,正是如此!这乃是他个人隐秘,一个被关押的囚徒如何得知?
聂斌微微一笑,高深莫测:“我不仅知道,还知破解之法。只需在子时三刻,引星光汇聚于‘膻中’,转而冲击‘紫宫’,再回落‘天璇’,循环三次,瓶颈自破。”
这法门看似简单,却直指其功法运行的关键谬误,是聂斌凭借混沌之道对星辰之力本质的理解,随手拈来的指点。
狱卒将信将疑,但突破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低声道:“你若骗我……”
“我身陷囹圄,骗你何益?一试便知。”聂斌语气笃定。
那狱卒犹豫片刻,终究抵挡不住诱惑,低声道:“……多谢。”随即匆匆离去。
当夜子时过后,那狱卒再次前来送膳时,看向聂斌的眼神已彻底变了,充满了激动与敬畏!他按照聂斌所言,竟真的突破了困扰他数年的瓶颈!
“前辈!大恩不言谢!”狱卒激动地传音道。
聂斌知道时机已到,淡然传音:“我有一事,需你帮忙。明日星辰殿会,你只需在执法堂星陨执事发言时,装作无意间与同伴议论,提及‘一招护卫聂斌被关黑曜狱,据说是因星耀少爷输不起,动用家族权势打压’即可。声音不必大,但要确保附近几位与星陨执事不对付的长老能‘恰好’听到。”
这并非栽赃,而是将事实用另一种方式传播出去。执法堂最重脸面与公正,若被坐实滥用职权、公报私仇的名声,尤其是在星辰殿会这等场合,必将承受巨大压力。
狱卒闻言,脸色一白,但想到聂斌的恩情与指点,一咬牙:“晚辈……尽力而为!”
次日,星辰殿会。
大殿宏伟,穹顶星图流转,如同将一片星空搬入了殿内。数十位气息渊深的长老、执事端坐两旁,星澜执事也在其中,面色凝重。主持殿会的,是三位须发皆白、气息如星空般浩瀚的老者,乃是星曜古族的核心长老,修为皆在炼虚期以上!
殿会商讨着族内资源分配、外部势力动向等重大事宜。当议题进行到一半,关于近期族内风气及弟子管理时,执法堂的星陨执事起身,准备按计划提及“外来护卫聂斌扰乱秩序”一事,借题发挥,巩固执法堂权威,并打压星澜。
然而,他刚清了清嗓子,还未开口,就听到后排负责侍奉的低阶弟子区域,传来几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议论:
“听说了吗?黑曜狱关进去那个聂斌……”
“嘘!小声点!不就是打了星耀少爷那个?”
“是啊,据说是因为星耀少爷赌斗输了彩头不服气,执法堂就直接把人抓了,这……”
“啧啧,这要是传出去,说我星曜古族输不起,仗势欺人……”
声音不大,但在场皆是修为高深之辈,如何听不见?尤其是那几位素来与星陨执事或其背后派系不睦的长老,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精光,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冷笑。
星陨执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猛地看向声音来源,那几个低阶弟子立刻噤若寒蝉,低下头去。
一位面容清癯、目光锐利的长老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质疑:“星陨执事,方才弟子所议,是为何事?我族执法堂,何时成了某些人公报私仇的工具了?”
另一位长老也淡淡道:“不错。老夫也听闻,那聂斌与星耀、星陨等人的冲突,皆因赌斗而起,且有彩头为证。按族规,自愿赌斗,后果自负。执法堂介入,以扰乱秩序为由扣押,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矛头瞬间指向了执法堂!星陨执事额头见汗,支支吾吾,无法自圆其说。他若坚持聂斌有罪,就等于承认了弟子议论的“输不起”、“仗势欺人”,执法堂威信扫地!若承认执法堂处理不当,那他自身地位难保!
高居上位的三位核心长老,目光也淡漠地扫了过来,带着无形的压力。
星澜执事见状,心中暗赞聂斌手段高明,立刻抓住机会起身,朗声道:“启禀诸位长老!聂斌先生乃是我邀请的客卿护卫,于我有救治之恩!其与星耀、星陨等人的冲突,确为公平赌斗,在场众多弟子皆可作证!执法堂不分青红皂白,将其扣押于黑曜狱,实属不公,寒了外来客卿之心,亦有损我族声誉!还请长老会明察,释放聂斌先生,并追究执法堂滥用职权之责!”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直接将事件拔高到了族群声誉和对待客卿态度的层面。
形势瞬间逆转!
三位核心长老低声商议片刻,居中那位气息最为深邃的大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星河流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星陨执事,执法不公,有失偏颇,暂停执事之职,面壁思过三年。即刻释放护卫聂斌。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议。”
一锤定音!
星陨执事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很快,聂斌便被客客气气地请出了星狱。禁法星链被取下,那狱卒在远处对他投来感激的一瞥。
站在星狱之外,感受着久违的阳光(星曜族地内模拟的天光),聂斌神色平静。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星澜执事快步迎上,脸上带着喜色与敬佩:“聂先生,您受委屈了!真是好手段!”
聂斌微微摇头:“侥幸而已。殿会可还顺利?”
星澜执事低声道:“基本结束了。不过,大长老最后提及,近期陨星山脉外围似有异动,疑似与幽冥窟或其他势力有关,命我等外事执事加强戒备,并遴选得力人手,三日后前往‘古族祖地’外围进行巡查。先生,这可是个机会!”
古族祖地外围?那里已经非常接近星曜古族的核心禁区,或许能感知到更多关于星陨圣坛和周天星辰图的信息!
聂斌眼中精光一闪:“算我一个。”
经此一役,聂斌不仅安然脱困,反而借着执法堂的失误,在一定程度上赢得了部分长老的侧目(至少是认为他受了委屈),其“一招护卫”的名声更是添上了几分神秘色彩。而他也成功获得了前往核心区域边缘的资格。
回到暂居的小院,聂斌盘膝坐下,手中把玩着那瓶赢来的千年星髓液,目光穿透窗户,望向族地最深处的方向。
“慕绾绾,等着我。距离星祭日,还有三个月。这潭水,我会将它彻底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