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流光划破天际,无视了天元城繁复的禁制与巡逻队,如同回巢的雨燕,精准地落入丹师联盟总会深处,聂斌暂居的幽静院落。
光芒散去,现出聂斌、柳擎苍与柳清音三人的身影。柳擎苍虽服用了聂斌给的疗伤丹药,气息平稳了许多,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需要时间调养。柳清音则紧紧跟在聂斌身侧,经历了生死劫难,她对师尊的依赖更重。
他们归来的动静,立刻惊动了云丹真人。
“聂小友,你们……”云丹真人身影一闪便出现在院中,看到柳擎苍的状态和柳清音微红的眼眶,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脸色凝重起来,“通天城之事,老夫已收到紧急传讯,没想到幽冥窟竟如此猖獗,敢直接攻打一城之主府邸!”
聂斌微微颔首,将通天城发生的事,以及从幽冥长老神魂中搜出的关键信息,简要告知了云丹真人。
“以古族血脉为引,唤醒上古冥尊?!”云丹真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前所未有地严肃,“幽冥窟这是要搅动整个中州的格局!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通知各大正道宗门早做防备!清音丫头身负月曜神血的消息一旦彻底传开,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怀璧其罪。月曜古族的神血,对于许多走偏门、或是需要特殊血脉进行修炼、祭祀的势力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兵来将挡。”聂斌语气依旧平静,“当务之急,是尽快联系上月曜古族的人。”
他看向柳擎苍。
柳擎苍会意,立刻从怀中取出那封泛着月华的信笺和弯月玉佩,郑重地交给聂斌:“聂先生,一切就拜托您了!听雨阁就在城西‘镜湖’之畔,阁主月无痕,是无瑕的兄长,也是清音的亲舅舅,他见到信物,定会相见。”
聂斌接过信物,对云丹真人道:“会长,他二人暂托你照看。”
“小友放心!在丹盟总会,还没人敢放肆!”云丹真人保证道,立刻吩咐心腹加强此地的守卫,并亲自为柳擎苍安排最好的静室疗伤。
聂斌不再耽搁,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院落中。
……
天元城西,镜湖。
湖水澄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与岸边的垂柳琼楼,景色宜人,灵气充沛,是城中难得的清静之地。湖畔,一座三层高的雅致阁楼临水而建,飞檐翘角,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水雾之中,牌匾上书写着三个清秀却蕴含道韵的大字——听雨阁。
此地看似开放,实则若有若无的阵法笼罩,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其核心区域。
聂斌信步来到阁楼前,并未硬闯,只是取出了那枚弯月玉佩,灵力微微注入。
嗡——
玉佩散发出柔和而清冷的月华光辉,与听雨阁周围的阵法产生了奇妙的共鸣。那层朦胧的水雾微微荡漾,分开了一条通道。
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裙、面容清冷的侍女从阁内走出,感受到玉佩上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对着聂斌敛衽一礼:“贵客临门,阁主有请,请随我来。”
聂斌随侍女步入听雨阁。内部布置典雅,多以玉石、竹木为材,点缀着些许月光石,氛围宁静而幽远。侍女直接引着聂斌上了三楼,来到一间推开窗便可俯瞰整个镜湖景致的静室。
静室内,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背对着门口,正临窗而立,望着湖面。他身姿挺拔,仅一个背影,便给人一种孤高、清冷,仿佛与天上明月融为一体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面容与柳擎苍描述的有几分相似,更为年轻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与疲惫。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聂斌手中的弯月玉佩上,眼神骤然一凝,一股无形的、带着淡淡威压的神识扫过聂斌。
这月无痕的修为,赫然也达到了化神后期,而且其灵力精纯深厚,远非寻常同阶可比,带着月曜古族特有的清冷与神秘气息。
“这玉佩……是你从何处得来?”月无痕开口,声音如同玉石交击,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聂斌将玉佩和那封秘信一同递了过去:“受故人所托,前来寻你。”
月无痕接过玉佩,手指微微颤抖,当他看到那封信笺上熟悉的、独属于妹妹月无瑕的灵力印记时,身体更是明显一震。他迅速以特殊法诀解开封印,阅读起来。
随着阅读,他的脸色不断变幻,有追忆,有痛苦,有愤怒,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眼中那抹忧郁似乎更深了。
他收起信笺,再次看向聂斌时,眼神复杂了许多,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感激。
“柳擎苍……他还活着?我那外甥女清音……她也安然无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们此刻就在丹盟总会,暂无大碍。”聂斌平静地回答,“不过,幽冥窟袭击通天城,目标直指清音,因其身负月曜神血,欲用以唤醒上古冥尊。”
“什么?!幽冥窟!他们怎敢?!”月无痕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冰冷的杀意,周身月华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动,让整个静室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竟敢觊觎我月曜族裔血脉!”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看向聂斌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多谢阁下救下我妹妹唯一的血脉!此恩,月无痕铭记于心。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与柳擎苍是何关系?又为何要寻我?”
“聂斌。”聂斌报上名字,“受柳城主所托,护送清音前来。寻你,一是完成承诺,让你们亲人相见;二则,我需接触古族,探寻星曜古族‘圣女遴选’之秘,救一位故人。”
“聂斌……原来是你!”月无痕显然也听说了天元丹道大比上发生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那位横空出世、碾压冥炎的丹道天才,竟然就是眼前之人,而且还与自己的外甥女有如此渊源。
他沉吟片刻,道:“让清音与柳擎苍来此相见,此事易尔。我立刻派人去接。至于星曜古族……”
他眉头微皱,露出凝重之色:“他们的‘圣女遴选’关乎其一族核心传承与未来运势,戒备极其森严,外人根本难以插手。而且,据我月曜族内隐秘消息,此次遴选似乎与往常不同,暗流汹涌,甚至可能与应对某种即将到来的‘大劫’有关,具体情况,连我也无法探知更深。”
他看向聂斌,目光锐利:“你想救人,难度极大,可谓九死一生。即便有我引荐,让你有机会接触到古族边缘,但想要介入其核心事务,近乎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聂斌追问。
月无痕缓缓道:“除非,你能展现出让他们无法忽视的价值,或是……拥有让他们不得不重视的‘身份’或‘力量’。比如,你在丹道大比上展现的混沌丹道,或许是一个切入点。星曜古族对星辰之力、宇宙本源的研究极深,你的混沌之道,或许能引起他们一些老怪物的兴趣。”
“价值……身份……”聂斌目光微动,心中已有计较。
就在这时,月无痕派去的人已经领着柳擎苍和柳清音来到了听雨阁。
当柳清音看到月无痕那与母亲珍藏画像中极为相似的容颜时,血脉中的共鸣让她瞬间确认,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亲舅舅!她眼眶一红,哽咽着唤道:“舅舅……”
月无痕看着亭亭玉立、眉眼间有着几分妹妹影子的柳清音,那冰封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动容之色,他快步上前,轻轻将外甥女拥入怀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柳擎苍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百感交集,默默擦了擦眼角。
亲人相认,自有一番悲喜。待情绪稍定,月无痕看向聂斌,郑重道:“聂大师,你于我家有恩,更是清音的师尊。星曜古族之事,我月无痕定当竭尽全力相助。三日后,古族外围的‘星陨坊市’有一场高阶交易会,届时会有星曜古族的外围执事主持,我可带你前往。能否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聂斌点头:“有劳。”
新的线索已经出现,通往星曜古族的路,虽依旧迷雾重重,但终于踏出了实质性的一步。而幽冥窟的威胁,以及星曜古族内部未知的漩涡,都预示着前方的道路,绝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