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吧。”温卿说。
王强和李明负责调整底座。
孙小曼和徐晓兰修改连杆。
温卿亲自操作，用锉刀精细修整铰接孔。
她的手法稳准快，每一锉下去都均匀有力。
林烨在一旁测量，报出数据：“孔径扩大0.3……0.4……好，0.5毫米到位。”
林烨重新计算调整后的运动轨迹：“按照新参数，搂草耙的行程和频率都在理想范围内。”
一小时后，所有零件修改完成。
重新组装时，温卿指导着每一个步骤：“这个螺栓先不要拧死，等全部装完再统一紧固。”
“轴承这里要加润滑脂，但不能太多，会沾草屑。”
“皮带张力要适中，太松打滑，太紧阻力大。”
当最后一个零件安装到位，温卿说：“试试。”
王强坐上座位，脚踩踏板。
一开始有些生涩，但蹬了几圈后，传动越来越顺滑。
搂草耙随着踏板节奏，做着规律的往复运动。
“成了！”徐晓兰欢呼。
孙小曼更细心，拿来一把干草测试。
搂草耙轻松将草搂起，动作流畅，没有卡顿。
“温组长，你真神了！”
李老栓竖起大拇指，“我们折腾了两天没弄明白，你一来就解决了。”
刘师傅也佩服：“这就是理论和实践结合啊。光有图纸不够，还得会现场调整。”
温卿却没放松：“还要实地测试。王强，把机器抬到打谷场，用真的草堆试。”
众人一起动手，把搂草机抬到打谷场。
老林头和赵大刚听说温卿回来了，也赶来看热闹。
打谷场边堆着去年留下的稻草垛。
王强推着搂草机过去，开始作业。
脚踏板带动搂草耙，一耙下去，一片稻草被整齐搂起。
再一耙，又是一片。
效率比人工用竹耙高了三倍不止，而且更省力。
围观村民越来越多，啧啧称奇：
“这机器好使！”
“王强踩得挺轻松啊。”
“温组长就是有本事！”
测试了半小时，机器运行稳定。
温卿叫停检查，各部件状态良好，只有皮带有些发热——这是正常现象。
“可以了。”她宣布，“设计没问题，接下来就是批量制作要注意的工艺细节。”
林烨补充：“木材要选用干透的松木，避免后期变形。铁件要防锈处理。轴承要定期加油。”
徐晓兰拿出笔记本，把这些要点都记下来。
老林头看着机器，眼睛发亮：“温卿啊，这个搂草机，咱们村能做出多少台？”
“材料够的话，第一批先做五台。”
温卿估算，“春耕前能用上。如果效果好，夏收前再生产一批。”
“好！好！”老林头连连点头，“需要什么材料，队里支持！”
赵大刚也说：“人工也好说，让技术小组优先干这个。”
这时温卿话锋一转：“其实，我今天回来，还有个事要和大队、技术小组商量。”
众人都看向她。
“我在县农机厂，发现他们有些简单的零件加工任务，外包给外面做。”
温卿缓缓说，“我在想，咱们技术小组能不能接一些？”
工棚里安静了一下，然后响起议论声。
“接县里的活？咱们行吗？”王强既兴奋又担心。
“都是什么零件？”刘师傅更实际。
温卿从帆布包里拿出几张图纸：“都是标准件。比如这个垫圈、这个销轴、这个简单的支架。精度要求不高，咱们的设备能做。”
图纸在众人手中传看。
确实，都是车、铣、钻的活，技术难度不大，但需要一定的加工一致性。
林烨分析：“农机厂外包，主要是自己产能不足。如果咱们能保证质量和交货期，是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收入？”老林头抓住关键词，“县里给钱？”
“当然。”温卿点头，“按件计酬。我初步谈过，像这种垫圈，加工一个能给两分钱。如果一天能做五百个，就是十块钱。”
“十块钱！”李老栓眼睛瞪大，“那一个月就是三百块！顶一个工人工资了！”
“但这是小组的收入，不是个人的。”
温卿强调，“我的想法是，接来的活，由技术小组集体完成。收入一部分作为小组发展基金，买工具、材料。
一部分按工时和贡献分配给参与的人；还有一部分上交队里，算是集体副业收入。”
这个分配方案考虑周全，既鼓励积极性，又兼顾集体利益。
老林头和赵大刚交换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激动。
如果真能成，这可是给村里开了条新财路啊！
“温卿，你有把握谈下来？”老林头问。
“八成把握。”
温卿实话实说，“我已经解决了厂里两个技术难题，现在说话有些分量。而且我提出的合作模式对厂里有利——咱们要价低，距离近，交货快。”
“那还等什么！”赵大刚一拍大腿，“干！”
技术小组成员更是摩拳擦掌。
王强握着图纸：“这些活，咱们绝对能做出来！”
孙小曼细心：“就是要定好工艺标准，保证每个都一样。”
徐晓兰补充：“还得有质检，不合格的不能交货。”
林烨已经开始计算：“如果要一天做五百个，需要几台台钻，几个人分工……”
看着大家热情高涨，温卿心里踏实了些。
她最担心的就是村里不敢接，现在看来，大家的闯劲还在。
“这样，”她安排。
“下周一我回厂里，正式提出合作意向。如果厂里同意，会先给一批试加工件和详细的技术要求。到时候林烨和周建国在厂里把关，我在中间协调。”
“村里这边，王强负责生产组织，小曼和晓兰负责质量检查，李师傅和刘师傅带徒弟负责具体加工。”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还有个问题。”林烨提醒，“如果批量加工，现在的工棚不够用，设备也不足。”
这确实是个现实问题。
现在的工棚只有几十平米，设备也就是些基本手工工具。
老林头想了想：“仓库后面还有间空房，可以收拾出来。设备……队里可以先垫钱买两台旧台钻，等有了收入再还。”
“我认识县废品站的人，能买到便宜的旧机床。”刘师傅说。
“那就这么定。”温卿总结，“大家分头准备。我争取下周三把试加工件带回来。”
事情谈妥，已近中午。
孙小曼和徐晓兰去做饭，其他人继续完善搂草机。
温卿走出工棚，深深吸了口气。
早春的空气还带着寒意，但她心里暖融融的。
林烨跟了出来，站在她身边：“你这个‘双向兼职’，开始见效了。”
“才刚开始。”温卿说，“但愿一切顺利。”
“会的。”林烨难得地安慰人，“你有能力，大家有干劲，没理由不成。”
两人并肩站着，看向远处的田野。
麦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一片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