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闻百里辞楹随叶鼎之在姑苏三年,听闻他们早有婚约。
那又如何?
就算他们已经成婚了,他想要的东西,也一定要得到。
在听说叶鼎之把她留在北阙天外天,还重伤了她之后,他知道,到时候了。
狼烟四起,镇西侯府的一双儿女还与叶鼎之纠缠不清,他利用边境危机牵制萧若风,让他无暇多顾,又在朝堂上扶植自己的势力,同时纵容文官催促立后,另一方面,他默许甚至推动针对镇西侯府的谣言,放任心腹散播百里家女需入宫为质以掣肘侯府的消息。
手握重兵的百里家,需要制衡,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多冠冕堂皇啊。
可是,百里辞楹……她始终对此漠然置之,置若罔闻,自从被百里东君救回来之后,她全身心投入北境战事,而镇西侯镇守国之西门,西域那边的防线,还要仰仗他们。
他这个皇帝,竟然也有无力的时候。
毕竟北境西域战事吃紧,任何私事都要为此让路。
她的无视,让他这个皇帝束手无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可是没关系,战争嘛,总有结束的时候,不是吗?
他没料到,她不在意,叶鼎之这个“逆贼”,却替她杀来了。
萧若瑾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冷笑,试图在言语上占据上风:“据孤所知,你与百里辞楹并未举行婚礼,未曾拜过天地高堂,无媒无聘,如何算得上是夫妻?朕欲立她为后,母仪天下,是她整个百里家的荣耀!如何算是夺人妻子?”
这就是皇家,就算是再卑微的企图,他也能粉饰成为恩典。
“胡说八道!”
叶鼎之怒火中烧,周身气机因他的情绪而剧烈波动,引得周围风声更厉,狂风席卷着落叶,在他身边形成一个恐怖的漩涡:“我与她自幼相识,情谊深厚,婚约早定,两情相悦!萧若瑾,是你,依仗皇权,想凭借权势强迫她嫁入这冰冷的皇宫,想让她成为你巩固权力、平衡朝堂的牺牲品,她是这样,文君也是如此,你这等行径,与强取豪夺的强盗何异?你所谓的荣耀,不过是满足你一己私欲的遮羞布!”
“你……”萧若瑾被戳中心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无力反驳。
“还有……”叶鼎之声音更冷,如同数九寒冰,“我父亲叶羽一生忠烈,马革裹尸,战功赫赫,最后竟落得一个谋逆的罪名,含冤而死,叶家满门被屠!这笔血海深仇,你们萧氏皇族…欠我叶家一个交代!你登基已久,明知叶家冤屈,证据确凿,为何迟迟不肯替我叶家平冤昭雪?”他冷笑几声,嘲讽问道:“是不是怕承认了你们萧家的错误,怕我叶鼎之有了堂堂正正活下去的理由,你就再也没借口杀我了?不过没关系…你不肯做的,今日,我亲自来做!”
萧若瑾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为叶羽平反一事,琅琊王萧若风确实已多次上书,甚至搜集了无数铁证,充分证明了叶羽当年是遭人构陷,无辜蒙冤。
但他一直将此事压下,秘而不发。
为什么呢?
正如叶鼎之所说…
一旦叶家冤案平反,叶鼎之就不再是逆贼之后,他还有什么正当理由对这个武功盖世、威胁皇权的余孽赶尽杀绝?他绝不能允许一个如此强大的、对他充满恨意的人活在世上。
叶鼎之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眼中满是鄙夷与杀意,他缓缓抬起手,内力再次开始凝聚,声音冰冷彻骨:“像你这种心胸狭隘、公私不分、德行有亏的皇帝,我杀了,是为北离清除昏君,是为天下苍生积德行善!”
“叶鼎之!”萧若瑾再也维持不住镇定,厉声嘶吼,声音中带着一丝被彻底撕下遮羞布的羞恼和难以抑制的恐惧。
宫墙上下,气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姬若风挑眉,向前踏出一步,面对城墙之上的身影,朗声开口,声音试图穿透呼啸的邪风:“叶教主!”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耸了耸肩,“我着实不想和你打,但毕竟,我现在站在天启守护这个位置,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咱们北离的皇帝陛下给杀了吧?”他顿了顿,手中那根无极棍缓缓抬起,棍尖遥指叶鼎之,语气骤然变得凝重,“所以......得罪了!”
话音未落,姬若风身影骤然模糊,下一刻,他已如疾风般掠至叶鼎之近前。手中的无极棍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万千凝实的棍影,如同狂风暴雨,又似天罗地网,带着呼啸的风雷之声,密密麻麻地将叶鼎之周身空间完全笼罩。
每一道棍影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力量,气机锁定,避无可避。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逍遥天境高手都手忙脚乱的攻势,叶鼎之却只是冷哼一声。他甚至没有做出太大的闪避动作,双掌翻飞间,道道精纯而略显阴寒的内力澎湃而出,或拍、或引、或震,竟将那漫天棍影一一化解于无形。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精准无比,仿佛早已看穿了每一棍的轨迹与力道核心,应付起来竟是游刃有余。
姬若风久攻不下,心知彼此差距,攻势稍缓,脸上无奈之色更浓。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劝诫,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虽然明知无用,甚至可能惹你厌烦,但我必须要说......叶鼎之,现在回头,尚是正道,莫要被执念吞噬,万劫不复!”
“屁的正道!”叶鼎之冷嗤一声,眼中红芒一闪而逝,语气充满了不屑与桀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法万千,条条皆可通天,何来唯一之正道?”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的道,从来就不在庙堂,不在江湖,只在姑苏城外那座小小的草庐,守护那里的一切,便是我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