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哥!”你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嘶声喊了出来,声音在寒风中颤抖,“云云哥......你别走!”
他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猛地顿住。
你的情绪彻底决堤,多日的思念、担忧、委屈和此刻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让你泣不成声,几乎是哀求着喊道:“我求求你了.......你别走,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理智告诉叶鼎之,他应该立刻离开,头也不回。他不该再出现在你面前,给你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将你拖入他所在的深渊。
可是,听着你撕心裂肺的哭喊,感受着你声音里那几乎要将他灵魂灼穿的痛苦,他的双脚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回应你的,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你以为他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决绝离去时,他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依旧是那张让你魂牵梦萦的容颜,却瘦削了许多,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疲惫与阴郁,那双曾经盛满星辰的眼眸,此刻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你看不懂的、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有深入骨髓的痛楚,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克制。
他就这样看着你,看着你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望着他,无声地流泪。
最终,他避开了你灼热的目光,垂下眼帘,用一种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的声音,低低地说:
“今年...我也没有失约。”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补充道,
“......新年快乐,小阿楹。”
“骗子,谁说你没有失约的!”你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语气里带着久违的、只在他面前才会流露的娇蛮与倔强,“曲子明明没有吹完就断了,这不算!”
叶鼎之显然没料到你会如此计较,一时间愣住。
片刻后,他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勾了勾唇角,那弧度几乎看不见,却让他冰冷的面容瞬间柔和了许多。他庆幸,即便经历了这么多,他的小阿楹骨子里那份灵动的狡黠和明媚鲜活的劲头,依然还在。
她总能找到理由,把他逼到墙角。
你注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反问道:“我说错了吗?”
叶鼎之摇了摇头,无法反驳。
在关于你的事情上,他似乎永远都缺乏足够的道理。
“好,既然承认失约,那就要兑现承诺。”你迅速抓住机会,方才因他突然出现而失控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
他还愿意回头,还愿意停留,这说明他心中并非全然冰冷,那份不舍,与你心中的一样强烈。
既然舍不得,却还要嘴硬推开,你心中既酸楚,又有些气恼。
你暗自咬牙,面上却得理不饶人,提出了要求:“我的要求就是,陪我守岁。”
叶鼎之眸光里闪过一丝错愕与挣扎,下意识就要摇头拒绝:“我......”
“干嘛?”你微微仰起头,像只不服输的小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是谁当日信誓旦旦说一言为定?堂堂魔教教主,威震北境,难道要对我一个小女子食言而肥吗?”
最后这句话,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的意味。
叶鼎之被你堵得哑口无言。他深知自己理亏,更无法抵抗你眼中那份混合着委屈、期盼和不容置疑的坚持。
他像是认命般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低声应道:“......好。”
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一丝卑劣的雀跃?
能多停留一刻,多看她一眼,于他而言,已是偷来的奢侈。
你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语气放缓:“这还差不多。”
说罢,你便拨开身前的芦苇丛,想要向他靠近。
叶鼎之却像是被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动作仓促得带着明显的回避,仿佛你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是他需要避开的危险。
他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来到此地已是逾矩,若再与她近距离接触,万一被有心人察觉,只会给她带来无穷后患,难免徒增风波,必须保持距离。
你盯着他戒备疏离的样子,气得暗自磨牙,却也只能妥协,恶狠狠地道:“好,你让我我过去,但离你远点,总行了吧?”
叶鼎之没有再反对。你跨过芦苇丛,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找了个相对平坦的位置,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毫不顾忌地坐下了。
然而,刚一接触冰冷潮湿的地面,你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地上,真是刺骨的寒。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极轻极轻、几乎被风声掩盖的笑声,轻得让你以为是错觉,转瞬即逝。你狐疑地看向他,他却依旧侧着脸,面无表情。
紧接着,一件带着体温的、厚重的黑色宗主外袍被递了过来,悬在你面前。
那是他象征身份与权力的衣袍,此刻却被他用来为你抵御风寒。
你蹙眉,看着那件外袍,心中五味杂陈。仅仅犹豫了一瞬,你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迅速将自己裹紧。衣服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属于北域风雪的味道。确实暖和了许多,但你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立刻被更深的悲伤淹没。这熟悉的味道,如今却透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陌生感。
气味总是拥有神奇的魔力,能瞬间将人拉回过往。你仿佛又回到了姑苏城外那个温暖的小院,他为你披上外衣,叮嘱你莫要贪凉......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你一时间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