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愣在原地,懵懵的看向他:“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师兄们,羽翼渐丰,马上也就能出师了,我这个先生,也就可以歇歇了。”他笑道:“只是,你和东君到我身边的时日尚浅,你可愿跟着师父一起游历?”
你又懵住了,“游历?”
“是啊,离开天启,和师父一起外出游历,去看看这万里山河,江湖浩渺。”
离开天启....
这似乎是个好机会,离开天启漩涡争斗的好机会,你应该觉得高兴的,却不知为何,从心底泛起一阵忧伤与不舍。
虽然只在天启待了这一段时间,你却对这里的人,事,物,都不舍了起来,尤其是知道云云哥还活着之后,对天启城那股厌恶逃离也烟消云散了,此时说要离开,竟然...
竟然有几分...不舍得。
你垂下眼,掩下心头的异样,听到李长生带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来,“怎么,我们家小九,有舍不得的人吗?”
似乎有什么身影在心底一闪而过,你却刻意忽视,不想去看。
李长生拍拍你脑袋,“还有点时间,提前跟你说,也是想让你和东君做好准备,不管发生什么,你始终是我的小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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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自从李长生离开之后,金銮殿的氛围已经降至到了冰点。
皇帝阴沉着脸,气氛冷的吓人。
浊清端了杯茶:“陛下,您不必太过忧思,毕竟...李长生要离开天启了。”
“可他要带走百里家的那两个人。”皇帝冷哼一声:“都入了天启,却没能留下。”
浊清垂眼,视线落在桌上,那上面是两封信,分别来自青王府和景玉王府。
信件上的内容,想来未经商量,却出奇的一致。
那是请旨赐婚的一封信。
青王和白王,请旨赐婚,赐婚对象那里,赫然是百里辞楹的名字。
皇帝叹口气,“本来朕打算,留不下百里东君,也能留下百里辞楹。赐婚这个名头,合理极了,朕也不怕百里家的人说些什么,如果他们真的不甘将女儿嫁入皇室,要来反抗朕...那倒也好,”他冷笑一声:“可是李长生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一个也不行,”他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意:“先按下吧,朕便不信,他能护得了他们一时,还能护得了他们一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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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与南诀的边界处,此时正下着小雨,冷雨如织。
雨生魔悠悠的撑了一把伞,立在湖边,而他身后,赫然正是叶鼎之。
他带了顶斗笠,瘦削的下颌线上还滚动着雨滴,“师父...”
“你知道吗,李长生要离开天启了。”雨生魔道。
叶鼎之盯着他,等待着下文。
“没有李长生在的天启城,我若是想带走一个人,虽然麻烦些,但是,总归可以办到。”雨生魔微微侧头,看向他。
叶鼎之的心缩了缩,他握紧手里早已经干枯的柳枝,想到你挥手与他告别时含泪带笑的面容,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堤坝了。
他死死咬住牙关,喉结滚动,许久,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沙哑至极的声音,“不必了...师父。”
“我要带的人,并不是会抛开一切随我离开的人...我也不想她陷入两难境地,更何况...她应该也会希望...等我完成所有应该完成的事情,然后,光明正大的带她走。”
雨生魔轻笑一声:“百里家的那位小小姐,原来是这样一位姑娘。”
叶鼎之一怔:“师父...知道我要带走的是谁?”
雨生魔含笑瞥他一眼:“从小到大,你每次练功累了,想家了自己一个人哭的时候,都能听到你念她的名字,徒儿,她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
叶鼎之漆黑的眼眸忽的泛起一束微光,面如冠玉的脸庞渗出点滴温柔,“是啊...是很重要的人。”
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情,她会是他的未婚妻子。
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他垂眼,握紧拳,然后抬头,坚定道:“师父,我想学魔仙剑。”
只有变得更强,才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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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却驱不散沉重的黑暗。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萧若风一个人坐在原地,他面色十分不好,薄唇绷紧,似是蕴着极大的怒气。
萧若瑾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我早说过,影宗宗主女儿的身份,担不起景玉王正妃的位置,可百里家那位小小姐不同,”萧若瑾笑一声:“她的身份,莫说王妃,母仪天下,也不是担不起来。”
“哥哥!”萧若风失声,打断他:“阿楹她不会想牵扯进皇家争斗里来。”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小师妹的性格了,她合该是天上的云,水里的鱼,天地广阔,任其自由,若让她被关在这深宫中一生...他不敢想下去了。
“你倒是很了解,”萧若瑾不在意的喝口茶:“若风啊,你是不是在学堂待久了,有些天真了?你是什么身份,你与我...谈自由?”他话音渐渐冷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抬眼紧盯着萧若风:“生在百里家,你以为,她能自由?”
萧若风的心渐渐沉下去,他早就知道,他和她一样,生在这样的家庭,享受了这个姓氏所带来的的荣耀,就势必要背负与之而来的代价。
他早就知道。
可是...萧若风抿唇,直视萧若瑾的目光:“若风...请兄长三思。”
萧若瑾皱眉:“什么意思?”
“哥哥所说的,我都知道,我很早就知道我的使命与责任,但是...”他顿了顿,坚定道:“阿楹不行。”
“我会拼尽一切,换她一个自由。”
他话说的很慢,可从中透露出的坚定,让早有猜测的萧若瑾都愣了愣,恍惚间,似乎看到小时候那个还没有自己肩膀高的少年,一遍遍在练武的时候被打倒,又一遍遍站起来,“我会努力练习,我会成长,我会保护母妃和哥哥!”
萧若瑾回神,看着一如既往的弟弟,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他们都不再是小时候了,而现在的他,必须需要权力,他要成为君王,最好的君王。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保护想保护的人。
起码现在,他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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