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受到启发
吃罢早饭，杨参谋一刻没停就带着营部的两个战士来到操场上开始了上午会操的准备工作。不多会儿，黄鹏翔副团长、周炳坤营长、张志强教导员、曹正源副营长也一同来到操场。阅兵道的西侧中间位置摆放了一张能坐四个人的长条桌和四把椅子。军号响过，四个连喊着口号跑步进入阅兵道上。营值班员苗汉江迅速整队集合。
周营长健步走到队伍面前，操着一口纯正的胶东口音宣布：“今天上午，我们利用四十分钟时间组织单兵队列会操，各连推选一个建制班参加。按照一至四连的顺序进行。”说到这儿，他突然提高了嗓门：“各连注意，按照建制班参加会操，否则，就直接得零分，同时营里还要处分连长。下面，会操开始！”
周营长严肃的态度，干部骨干们早就领略过他的脾气。换人这号事谁也不敢胡来乱来。其实，参加营会操，各连私下都做了准备，早就跃跃欲试了。是骡子？是马？必须得拉出来遛遛，何况还有黄副团长在场观摩。这可是一次在团首长面前露脸的机会。
营值班员郭庆来把四个连队调整成了一个长方形的三个边：第1连和第4连在长方形的两个短边上；第2连和第3连位于长方形的一个长边上。阅兵道的中央位置自然就是会操区，还是第一排面成蹲下姿势、第二排面成站立姿势、第三排面插空那种便于观摩的队形。
王国强立即起身站立并命令全班：“全班起立！向右——转，跑步——走！”闻令而动的十名战士跟着王班长跑步来到会操位置。
在杨参谋拿着花名册上前点过名确认了参训人员后，王国强下达了口令：“第一个训练内容：稍息，立正！”班长口令一出，十名战士们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落无一拖泥带水，犹如仪仗队的战士。“第二个训练内容：停止间转法……”在整个考核的过程中，王国强口令洪亮简洁明了，战士们毫无惧色如处于无人之境，场上动作者精细认真，场下观看者全神贯注。第3连第4班的田源出于对学长的关注眼睛始终盯在秦大山身上看，心里还一直在嘀咕：秦大山学长的命真好，一来到部队就正好分到第1连1班，还遇上这么个有本事的连长和班长，能有幸参加首次营会操。若非会操这严肃的场合，场下新兵可能会发出尖叫声。第1连第1班会操刚结束，几位首长和场下所有人员就报以雷鸣般的掌声。看了第1连第1班的动作后，立即引起了场下战士们的窃窃私语：“没想到人家的动作这么好！他们一个个咋就不劫场？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个个身上都透着一种果敢与自信。”还有的说：“我看咱跟人家没法比，估计没戏了！”还有的战士竟看直了眼，站在那里发呆。
坐在长条桌中间位置的黄副团长内心惊喜却未动声色，一边鼓掌一边对身旁周营长和张教导员说：“老周、老张，王国强带新兵确实有两下子，这才一个礼拜呀，这几个新战士的动作已很像那么回事了，不愧是全师的班长标兵！”从王国强下达第一个口令开始，他就一直关注着从陕西眉坞县接来的秦大山，他心里非常清楚：响鼓也需重槌敲。当时，在眉坞县刚把秦大山争取到空降兵部队，他第一时间向高团长发出了请求，他要利用高团长在师部的关系把秦大山分配到自己所在的团里，那时他就想把秦大山交给周炳坤、郭庆来这样的干部带，目的是要让秦大山经风雨见世面壮筋骨。他当时的想法是：如果秦大山是一块真金，那也必须放在烈火中去炼，他要让他成为对部队真正有用的人。
周营长扭过头亲切地说：“副团长，王国强要是不行，团里咋会让他留队呢？”
张教导员盯着十名新战士的一举一动，一直观摩到全班完成了所有的内容才说了一句：“第一名那个战士我还叫不上名字，我发现他身上有那么一股子灵性，看上去是个可造之材。杨参谋，他叫……”
杨参谋立即回答：“叫秦大山，是黄副团长从陕西眉坞县接来的兵，他入党都好几年了，是个大秀才。”说完，杨参谋把花名册递给张教导员。张教导员快速地翻着杨参谋递过来的花名册。
第2连第4班出场了，这个班也按照规定的内容一项一项汇报着……第3连和第4连选出来的两个班也依次完成了规定的内容。但这三个班都不同程度的暴露出一些小问题，大概是因为第1连第1班表现得太好，这三个连的三个班太想超过别人反而发挥失常才出现的纰漏。三个连队的问题分别是：第2连四班在“齐步走”时第四名与第五名的胳膊肘碰在了一起，导致行进中队伍排面无法标齐；第3连第1班在做“蹲下与起立”时，第五名和第六名明显慢了半拍，造成全班动作不整体；第4连第7班最后一名战士在“停止间转法”动作时反转了方向。从第2连第4班开始直到第4连第7班整个会操的过程中，出现的这几个问题就像瘟疫传播一样一直传染到了最后一个班。
会操结束了。周营长走到队伍面前大声说：“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都期待我来宣布会操的结果。在这里我想问一句，比赛的结果还需要宣布吗？依我看，在会操的过程中，场下的掌声就足以说明问题。大家说说，第一名是哪个连？”
“一连！一连！一连！……”场下所有的战士都扯开嗓子喊着“一连”。
“好！既然大家都说是一连，我也同意大家的看法，这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现在我宣布，单兵队列比武会操第一名是一连！今天是全营的第一次会操。今后，我们还要经常组织这样的会操比武。我相信，每一个战士都有为自己连队争光的勇气和决心。为连队争光固然重要，而加强大家心理素质的培养、激发大家的血性、提升大家的各项技能、赢得未来反侵略战争的胜利、保卫祖国的神圣尊严不受侵犯更加重要……”周营长越说声音越大、越说情绪越激动。“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黄副团长给大家讲话。”
黄副团长站起来走到全营面前激情澎湃地说：“同志们，队列会操仅仅是检验训练成果的一种方法，并非是训练的目的。会操的结果已经成为过去，大家不要再纠结这件事。这是我说的第一层意思；我要说的第二层意思是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各连要按照把培养战士的军政素质放在首位，同时要激励和培养战士们的血性和理性。血性和理性对每一个人都很重要，两者看似一对儿矛盾，但实质上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是事物内部的对立统一体。一百多年前，帝国主义列强用坚船利炮强行打开了我们的国门，抢夺我们的土地、掠夺我们的资源、奴役我们的人民、杀害我们的祖先，中华民族经历了长期难以承受的屈辱和磨难，无数仁人志士被迫起来反抗，前后牺牲了几千万优秀的中华儿女。今天，苏修、美帝还不满足第二次世界大战所瓜分的利益，还想再次瓜分世界，他们还想获取更多的资源，从目前的态势看已经对我国构成了潜在的和现实的威胁。苏联在我北方边境上集结了上百万的军队和武装到牙齿的现代化武器；美军出兵越南、老挝、柬埔寨，奸淫烧杀掠夺资源，一门心思地想利用军事手段来逼迫我们屈服。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决不答应！我们要拿起枪杆子跟他干！坚决扞卫祖国的神圣尊严！”战士们义愤填膺地齐声回答着，喊声在操场上一浪高过一浪。
“对，大家回答得非常好！这就是我们的血性和理性。人民解放军是一支爱好和平的正义力量。为了不让美帝、苏修达到目的，作为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我们要把学政治、精业务、打基础、强体质、固根基这一系列的工作紧紧抓住不放。一旦我们的战士都练就一身娴熟的军事技能和强健的体质，一旦我们的武器装备性能得到改善和提升。我相信，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人民战士就能在未来反侵略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在此，我要把我的几个想法与大家共勉。首先要给大家增加一项任务，那就是要在紧张的教育训练之余，不断地探索和研究如何破解美苏两个世界霸主企图包围我们的这个难题，研究苏、美两军在我国周边乃至在全球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系、编制体系、武器装备的性能、后勤保障方法和作战特点，从中寻找出苏军和美军在作战中的薄弱环节，探索有未来反侵略战争如何以我之长击敌之短的有效办法；还要研究和学习‘三打三防’的办法和规律，从而有效地避免我之伤亡；要通过对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对印自卫反击战、抗美援朝战争和正在进行的越南战争经典战例的学习与研究，探索出一套行之有效地对付苏军、美军的打法，在未来战争面前从容不迫自如应对……”黄副团长话虽不长，但启发性感染性极强，又极富逻辑性。站在王国强身后的秦大山听着黄副团长的讲话，灵魂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心里在默默规划着自己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渐渐地他的脑子清晰起来。
单兵队列会操的结束意味着正步训练的开始。黄副团长、周营长、张教导员和杨参谋离开后，全连战士还沉浸在取得队列会操第一名的喜悦中。连值班员于兴国排长集合好队伍，郭连长简单讲了几句，第1排排长梁朝阳走到全连面前说：“同志们，上一周我们学习了单兵队列和齐步走的动作要领。今天上午，我们要转入正步走这个环节。下面开始讲解和示范。当正步走的口令下达以后，左脚向正前方迈出约75公分，腿要蹦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距地面高约25公分；适当用力，使全脚掌着地，同时身体重心前移；手指轻轻握拢，拇指伸直贴于食指第二节；右脚照此法动作。在行进中，上体要保持正直，微向前倾。向前摆臂时，大臂带动小臂，肘部弯曲，小臂略成水平，手心向内稍向下，手腕摆到二、三衣扣间，离身体10厘米。向后摆臂时，左手心向右，右手心向左，手腕前侧距裤缝线约30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10-116步。”他边讲边示范边提醒易犯的毛病和纠正的方法：“正步训练易犯的毛病是：身体各部位常常会用力不当，腰杆不当家导致上体不能保持正直而且动作容易变形。克服这些毛病的有效方法是始终保持军姿、两臂摆动要用力、身体重心要跟上、基础练习要定型、面部表情要自然。”讲到要紧处，他把各种易犯毛病也形象地做了示范，引起一部分战士们一阵哄笑声。梁朝阳制止说：“大家别笑，在训练中出现怪僻动作的人一定不会少，如果不相信，那你就等着看……”
郭连长在当晚连点名时说：“同志们，由指导员提议，经连队支委会研究，连队决定给第1班连嘉奖一次，以表彰他们在全营队列会操中为连队赢得的荣誉。”
正步训练对新兵来说确实是一个全新的科目。训练了几天后，大家感觉身体哪个部位都不对劲儿，腰杆当不了家不说，摆臂和踢腿也不连贯了，顾了上面就顾不了下面，顾了前面又顾不了后面。想走好正步难度太大，但大家知道这种步法是在重大礼仪场合要走的，还憧憬着有朝一日有幸去参加首都阅兵，光荣地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好在训练有素的骨干们采用了分步训练的办法，他们把正步训练分解成了“摆臂、踢腿、一步一动、一步两动、快慢步”几个步骤，通过分解动作先把每一个动作练得熟练自如以后，最后才过渡到连贯动作的训练上。
正步训练过程中也暴露出来不少问题，主要是由于大家身高的不同导致迈出的步幅大小不一致、摆臂高度不一致，整个排面看上去不协调。这些问题很快引起了周营长的警觉，他把四个连长叫到营部，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同志们，正步走是队列的重点和难点，但我们不能死练，要想想办法。我的意见是利用业余时间在营区所有的沥清路面上每隔七十五公分画上一道白线，这样练起来就有了标准。这件事要尽快办！”
全营三十六个班长就正步训练可谓下足了功夫，他们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和划过线的场地全都用上了，一日三餐来去饭堂的路上，有的甚至在宿舍里也练了起来。除了第1连在规定的阅兵道上和伞库旁的水泥路面上训练以外，其余三个连队全都分散在主干道、篮球场还有团机关前的广场上。两个星期过后，各级干部明显地感觉到这些新战士的身上散发着兵的味道，与刚来部队时走路没有章法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看到战士们身上出现可喜的变化，周营长高兴地对张教导员说：“老张，今年的这批新兵比往年的素质都高，有点儿文化还是不一样，训练起来省心多了。”张教导员说：“祖国在逐步变得强大，战士们有了文化，加上他们聪明好学，当然省心了。另外，我们这些骨干示范带动作用发挥的好，新战士学有样子干有标杆，我们自然省了不少心。”
秦大山在如何才能打赢未来战争这个问题上能够真正产生动力，还是从黄鹏翔副团长那天比武总结讲评时的讲话中受到的启发。那天训练结束回到宿舍，他就把黄副团长的讲话内容一字不落地记到了他的笔记本上，又结合李指导员在时事政治教育课上的内容，在经过十多天的琢磨后才终于对黄副团长的话有了深刻的理解。是的，国家周边形势复杂严峻。军人的最崇高使命不就是战胜来犯之敌吗？实践出真知是一个方面，然而我国古代和近现代有那么多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还有纵横家及旁门左道的这家那家，他们为战胜敌人或者在自己的作战生涯中写下了那么多好的着作，像《孙子兵法》、《吴子兵法》等等早就是世界着名军事家们或军事爱好者争相研究的理论蓝本，他们把这些书籍视为珍宝，那我为啥不能拿来读一读呢？上个月的教育训练是很紧张也很苦涩，每天早、晚要跑五公里、十公里，白天还要进行队列、体能、轻武器射击预习、40毫米火箭筒和高射机枪及几种火炮的操作训练，但除去吃饭睡觉总还是有时间学习呀。有了这方面的书，就能从中汲取很多的知识营养。知识能让人开阔眼界，恩师李新强过去常说的话也时常在耳边响起。是啊，学习是人一生的事，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应该拿来学习和丰富自己。现在已经进入了第二个月，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相对多了些，这些时间正好可以用来为自己“充电”。黄副团长要求干部战士要研究苏美两国军队在我国周边乃至在全球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系、编制体系、武器装备性能、后勤保障方法和作战特点及手段，从中寻找美军苏军在作战中的薄弱环节，不断探索在未来反侵略战争中怎样才能以我之长击敌之短的有效方法。他还提供了学习和研究的方法依据，就是通过对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对印自卫反击战、抗美援朝战争和正在进行的越南战争的经典战例进行学习与研究，同时要求干部战士要探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对付苏军和美军的打法。他的讲话虽然不长，但是对针对性强，触及人的灵魂。对，这两天就找黄副团长借几本书去。
第二天晚饭后，秦大山来到团部黄副团长办公室。见秦大山来找他，黄副团长高兴地说：“秦大山，这一个月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还好。副团长。您好吧？”
“还好。我看你更结实啦，好像还长高了一点儿。”
“那天您的讲话对我触动很大，我想利用休息时间多学点知识，这次来就是想从您这儿找几本书看。”
“想看啥子书？哪个方面的？”
“最好是军事理论方面的书。您给我推荐推荐，古代的现代的或者外国的都行。”
“我这里有几本这方面的，这样吧，这本《战争论》你先拿去看，是一个叫克劳塞维茨的德国人写的。这是一部极具辩证思维的书。他在书里主要阐述了五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是战争的本质和目的，第二是战争的绝对性和相对性，第三是发生摩擦和爆发战争的不确定性，第四是民众战争与总体战争，第五是战争双方的攻防关系。他在书里讲，战争是政治的继续，他说战争不是为了杀戮对方的肉体，而是为了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对方的一种手段。我建议你要辩证地看，吸收其精华，有些观战跟我们的意识形态不同。看了这本书，你会对战争这个东西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是！”
自从在黄副团长那儿拿到《战争论》，秦大山就如饥似渴地学了起来，他把午休或晚饭后相对较长的休息时间都利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