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水流进砂模的余温还在空气中浮动,林昭站在高炉前没动。苏晚晴也没走远,就靠在主厅门框边,手指搭在剑柄上,目光落在他背影。
他闭了下眼,心里说:“系统,评估当前任务。”
光幕瞬间浮现,右下角那四个字——“任务完成”——由灰变金,缓缓滚动出结算报告:边疆防御稳固、粮草供应无虞、外敌签署和约,三项指标全部达标。
林昭没说话,盯着那一行行数据往下刷。
紧接着,中央弹出一个金色图标,写着:“国家钱庄体系·已解锁”。
他心头一跳。
光幕自动展开,模块分三块:乾元通宝铸造标准、民间信贷操作流程、跨域票据兑换机制。每一块都带着详细的图纸、材料清单和执行步骤。系统提示同步跳出:“技术适配度92%,可依托现有工坊与商路实施。”
林昭呼吸慢了一拍。
这不是简单的印钱发钞,是建立一套能让铜板自己跑起来的规矩。农民春天借种,秋收还贷;商人走南闯北,不用再扛着银箱子赶路;朝廷调拨军费,一张票子就能兑付千里之外。
但他也清楚,这东西一旦失控,比刀兵更狠。豪强囤币压价,百姓手里的钱一夜变废纸,不是没可能。
他低声问:“这系统,能防人钻空子吗?”
系统没回话,光幕自动刷新,列出三条监管机制:官监审计、民督举报、律法追责。任何一笔大额交易必须三方留底,钱庄主管需轮换任职,伪造票据者斩,知情不报者同罪。
林昭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要的东西——不是把权力交给钱,而是用规则管住钱。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你要建大乾的‘银行’了?”
苏晚晴走了过来,站到他身边,看着光幕上滚动的数字和图表,眉梢微扬。
林昭点头:“不是为敛财,是让百姓手里的铜板也能生息。”
她挑眉:“怎么生?”
“比如农户春荒时缺粮种,去钱庄借十贯,约定秋收后还十一贯。利不过二,官府定死。还不起?有地契抵押,但不准强夺自耕田。”
“商人呢?”
“走货到江南,带一千两银子太危险。可以在神京存进去,拿张票子,到了扬州直接兑出来,只收三厘手续费。”
苏晚晴听着,脸色渐渐认真起来。
片刻后,她开口:“可要是有人借机囤币控市呢?抬高物价,压低粮价,百姓照样活不下去。”
林昭看向远处的连弩塔。
“那就像机关塔一样,钥匙不能一人独掌。钱庄设三堂:财政堂管发行,监察堂查账目,民生堂听百姓投诉。谁想乱来,立刻停业整顿。”
她静了几秒,忽然笑了。
“你总能把死规矩变成活道理。”
林昭也笑了笑,没接话。
他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修桥铺路看得见摸得着,可钱这种东西,看不见却能杀人。一个搞不好,就会变成新的剥削工具。
但他更知道,躲不是办法。铁器能护边,路网能运粮,可没有钱流,整个国家就像断了血脉。
正想着,系统突然中断对话,全屏弹出国力评分界面。
民生78
经济82
军事86
文教75
综合评分:85
下一秒,一行朱红文字浮现:“国力达标,触发‘风调雨顺’国运事件。”
林昭还没反应过来,通报自动生成:
“西北道降雨适时,春耕顺利;西南道疫气消散,药苗丰茂。”
苏晚晴低声道:“这……真能影响天时?”
林昭摇头:“不是改天换命。是我们修的渠通了水,筑的路送进了药,百姓活下来了,地气自然回升。”
他说得平静,心里却滚烫。
这个系统从不凭空变奇迹。它只是把人该做的事列出来,把结果算清楚。你做了,民心就涨;民心够了,天地就给你一点回应。
这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光幕最后定格在奖励页面:
民心值 +5000
政绩点 +300
“国家钱庄体系”全部图纸解锁
风从门外吹进来,掀动他的衣角。远处工匠已经开始准备下一炉冶炼,风箱声一起一伏,节奏稳定。
林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刚接手边疆时的焦头烂额,也不是应对狄戎入侵时的步步为营。现在的他,手里握着的是整个国家的经济脉络。
他伸手,在光幕上调出“国家钱庄筹建纲要”。第一项就是选址:神京、扬州、陇西三地试点,半年内建成。
第二项是人选:柳三爷负责商路对接,阿福监督工坊建造,白芷参与民生审计。
第三项是制度设计:小额优先放贷给农户,票据流通限于 registered 商号,所有账本三年一轮查。
苏晚晴站他身旁,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按了按腰间剑柄。
她不懂钱庄怎么运作,但她懂林昭做事的方式——脚踏实地,一步不空。他修的每一条路,打的每一口井,建的每一座塔,最终都是为了让人活得有尊严。
现在他要修的,是一条看不见的路。这条路通向千家万户的钱袋,通向农夫的种子、商人的货箱、士兵的口粮。
她忽然说:“需要我做什么?”
林昭回头看了她一眼:“等我召集商贾开会时,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主厅五十步内。”
她点头:“还是老规矩?三个方向埋伏,哨点前置三百尺?”
“对。这次来的不只是商人,还有眼睛。”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李元朗虽死,但朝中仍有势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钱庄一旦落地,触动的是多少人的利益?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
“你觉得狄戎会守约?”
林昭望着远方山脉轮廓。
“不会。但他们现在不敢动手。”
“所以你要抢时间。”
“对。趁着他们喘气的时候,把根基扎牢。”
苏晚晴不再多问,迈步走出主厅。脚步声渐远,消失在冶炼区外。
林昭一个人站着,手中光幕还未关闭。筹建纲要的第一页静静悬浮。
他伸手点了下“打印”,一张厚纸从光幕下方滑出,边缘微微发烫。
他低头看了看,将纸卷好,塞进袖中。
门外,一名工匠喊了一声:“大人,新一批铁锭好了!”
林昭应了声,没动。
他知道,铁器时代还没过去,但另一个时代已经来了。
金钱的力量,比火药更隐蔽,比城墙更坚固,也比人心更难掌控。
他必须赢这一局。
因为他输不起。
远处,风箱声依旧,铁锤敲打铁砧的声音清脆有力。
林昭迈出一步,走向主厅中央的沙盘。
他要把钱庄的位置标上去。
就在军工厂旁边,紧挨着粮道与驿站连线的交汇点。
他拿起一支红笔,正要落下——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个年轻工匠冲进来,手里抱着一叠账册,脸色发白。
“林大人!刚发现……昨天入库的铁锭,有二十块被人动过手脚!表面镀了一层锡,里面是掺了沙的劣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