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停在枫林渡军营外。
林昭翻身下马,秦枭立刻迎上来,手里攥着一份密报。他没说话,直接递过去。林昭接过一看,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剩一个地窖了?”
“是。”秦枭声音低,“李家老祖躲在祖宅地下,带了二十个死士,还抓了几个村民当人质。”
林昭把密报折好塞进袖子,大步走进指挥帐。桌上摊着地图,红笔圈出的位置正是那处地窖。他盯着看了两秒,系统光幕无声浮现:
【心理崩溃临界点:三小时后】
【建议策略:断通风+舆论施压】
他抬头对阿福说:“去叫人,把这些年攒的地契都搬出来。就在地窖正上方,当众烧。”
阿福愣了一下:“真烧?那可是百年文书。”
“烧了才叫新天。”林昭说,“顺便组织村民,围一圈喊话——‘田契已毁,地归原主’,轮着来,别停。”
半个时辰后,火堆燃起。
纸灰打着旋飞上天,黑字在火焰里卷曲、消失。十几个村民站在火边,一遍遍喊着那句话。声音不大,但持续不断。
地窖口封着石板,只留一条通气缝。现在这条缝也被堵死了。
里面开始有人敲墙。
两个时辰过去,第一个家奴爬了出来,满脸煤灰,跪在地上直磕头。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他们不说别的,只重复一句话:“我们只是听命办事。”
林昭站在火光前,一动不动。
终于,一声嘶吼从地底传来:“你们不得好死!我李氏百年门第,岂容你们践踏!”
话音未落,里面突然安静。
石板被猛地推开,一个人被推了出来。是他自己的亲信。那人满脸是血,指着地窖口大喊:“他疯了!他要杀光我们垫背!”
李家老祖被两名锦衣卫拖出来时,已经脱了形。胡子乱糟糟的,衣服破了,手里还攥着一把短刀。他看见林昭,眼睛瞪得像要裂开。
“你们毁的是规矩!”他吼,“没有我们士族,天下早乱了!”
林昭看着他,语气很平:“你们定的规矩,让百姓种一辈子地,却连一亩都拿不到。这叫规矩?”
老祖不说话了,嘴还在抖,但眼神空了。
林昭转身走向高台。
百名吏员早已列队等候,每人怀里抱着一摞新印的田契。台下站满了人,大多是佃户,穿得破旧,手脚粗糙。
他展开圣旨,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
“自今日起,江南十二族田产尽归国有。凡耕者,授五十亩永业田,官府立契为证。私藏田契者,以谋逆论处。”
台下静了几秒。
然后一个白发老头颤巍巍往前走,接过一张田契。他低头看了很久,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四十年……四十年啊……”他抽着气,“我爹种过这块地,我爷也种过,可从来没人说过这是我的……今天,它姓我自己了!”
人群炸了。
男人女人全涌上来,争着要田契。有人抢到手就往天上扔,又赶紧蹲下去捡;有夫妻抱在一起哭;有个少年跪下来给发契的吏员磕头,额头都磕破了。
系统光幕闪现:
【土地改革完成】
【解锁模块:农业机械化】
林昭没看太久。他望着底下一张张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活生生的社稷。
第二天清晨,押解队伍出发。
苏晚晴骑在马上,一身黑甲,腰佩长剑。她带的是女子军团,一百二十人,全是自愿参军的农妇、寡妇、逃婚的姑娘。她们穿着统一灰袍,绑腿结实,背上背着短弓。
囚车一共六辆,关着李家主事和五名核心门客。每辆车前挂了块牌子,写着罪名:“勾结外敌”“私养武装”“贪占粮税”。
队伍刚进城,街上就挤满了人。
有个孩子拎着烂菜叶冲过来,啪一下砸在囚车栏上。旁边大人没拦,反而笑着点头。更多人围上来指指点点。
“这老头一顿饭吃一头牛,我们全家一年都见不着油星!”
“他家小姐洗个脸用十匹绸缎,你说丧不丧良心!”
一名囚犯突然大喊:“我们是士族!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苏晚晴抬手,队伍停下。她翻身下马,走到囚车前,盯着那人看了两秒。
“你现在不是士族。”她说,“你是罪人。从今往后,没人再跪你。”
她翻身上马,挥手:“走。”
行至南市口,第三道关卡前,一名“商贾”被拦下。搜身时,从包袱里掏出一枚金印,还有半封没烧完的密信,上面写着“狄戎右贤王收”。
苏晚晴亲自接过东西,当场打开念了一遍。
“原来你还想跑。”她冷笑,“海外路费都备好了?金印也带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份?”
那管家瘫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围观百姓更怒了,有人朝他吐口水,有人捡石头砸车轮。
苏晚晴没再管他。她骑在马上,目光扫过整条街。女兵们挺直腰板,步伐整齐。她们走过的地方,人群自动分开,有人小声说:“这帮女人,真敢管事。”
日头偏西,队伍抵达监牢。
林昭等在门口。他没穿官服,只一件青衫,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登记做完了吗?”他问秦枭。
“做完了。六百三十八户领契,全部签字画押。”
“明天开始丈量土地,按契分配。另外,设三个试点村,试用新农具。”
他说完,转身看向那堆烧剩的田契灰烬。风一吹,灰片像黑蝴蝶一样飘起来,落在新发的田契上。
苏晚晴走过来,摘下头盔。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
“接下来呢?”她问。
“接下来。”林昭合上册子,“传令各州,明日开启田籍登记。一户一档,不准漏人。”
她点点头,抬手招呼女兵整队。
队伍重新列好,刀剑归鞘,旗帜卷起。夕阳照在她们脸上,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平静,但眼里有光。
林昭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走远。
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抬起右手,准备下令。
马缰绳还在左手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