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过,州府门口的土路上已经站满了人。林昭站在最前头,手里攥着一卷油布图纸,阿福抱着木箱跟在身后。百姓们交头接耳,有的扛着铁锹,有的背着干粮袋,眼神里带着盼头。
“林先生,真要去北边种地?”一个老农搓着手问。
“不是去逃难,是去建家。”林昭把图纸往地上一铺,“这条路,从扬州起,一路往西北,通到朔方。咱们一边修路,一边种田,官府管饭,按工发粮。”
人群嗡了一声。有人点头,也有人皱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几个民夫跌跌撞撞跑来:“林先生!东岭界碑……被人推倒了!”
林昭眉头一拧,抓起图纸就走。阿福紧跟着追上去,脚底扬起一片尘土。
工地现场乱成一团。原本立在路口的石碑歪在地上,裂了一道缝。十几个百姓围在边上,脸色发白。
“动不得啊!”一个老头哆嗦着手指,“那是镇墓石!祖上传下来的,谁敢挪,家里就要出事!”
林昭没说话,蹲下身摸了摸碑底的泥土。指尖沾上湿泥,他眯了眼——这土质松软,底下有空腔感。
系统光幕悄然浮现:
【检测到异常地质结构】
【启动“地质扫描”模块】
【深度12尺处发现前朝墓室残迹,土层承重能力不足30%】
林昭站起身,环视众人:“这块碑不能动。”
人群一静。
“不是怕诅咒。”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是下面有空洞。强行开挖,整段路基会塌,砸死人。”
没人吭声。可角落里一道冷笑传来。
李元辉从人群后踱步而出,衣袖轻摆:“林大人如今连风水都懂了?昨儿还说‘科学选址’,今日就讲起镇墓之说了?”
林昭看着他:“我只讲事实。系统算法早就避开这片软土,路线往南偏三丈。你们推碑造势,是想逼我们硬挖?”
李元辉嘴角一抽:“什么系统?莫非是你书房里的神明托梦?”
林昭不恼,转头对阿福道:“贴告示,就说官府尊重旧俗,不动此碑,另择吉道施工。今晚之前,把新标桩打下去。”
阿福应声而去。百姓们见状,陆续散开。
夜半三更,林昭却没睡。他和苏晚晴蹲在工地边缘的草坡上,借着月光盯着东岭方向。
“你说他们会动手?”苏晚晴低声问。
“贪心的人,从来不信风险。”林昭目光冷下来,“他们以为毁了碑,就能让工程停摆。可真要挖,死的是他们自己。”
话音刚落,远处树影下闪出几条黑影。五六个汉子悄悄摸到碑旁,抡起锄头就刨。
“来了。”林昭起身,“走。”
两人绕到侧翼。不到一刻钟,只听“轰”一声闷响,土坑猛然下沉,三人连人带工具陷了进去,惨叫连连。
林昭早带着阿福和两个民夫冲上去,用绳索把人拖了出来。三个伤者满身泥浆,一个腿断了,另一个口吐鲜血。
“抬回去,清创包扎。”林昭下令,“苏晚晴,你看看那个吐血的。”
苏晚晴蹲下检查,眉头微皱:“肋骨撞伤,内腑震荡,得静养。”
林昭点头:“备热水,换干净布巾,别让他们吹风。”
消息很快传开。第二天一早,十几个壮汉堵在工地外,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胸口纹着条盘龙。
“我兄弟被你们害成这样!”他怒吼,“赔命!赔钱!不然今天谁都别想开工!”
百姓纷纷围观,议论纷纷。
林昭走出来,身后跟着阿福和苏晚晴。他直视那汉子:“你是地龙帮头目?”
汉子一愣:“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们受人指使,半夜偷挖墓碑,结果塌了坑。”林昭声音平稳,“人是我救的,药是我出的。你要算账,冲我来。”
汉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你兄弟现在能活着,是因为我们及时赶到。”林昭往前一步,“要是真有诅咒,那就应在我身上。我昨夜守在坑边,第一个跳下去救人。若天要罚,为何不劈我?”
人群安静下来。
有个老妇颤巍巍开口:“是啊……人家救人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害人?”
汉子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单膝跪地:“我们……被人骗了。说是推碑能得十两银子……没想到下面是空的……”
林昭伸手扶他起来:“错的是幕后之人,不是你们。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继续被人当枪使,或者,留下来,跟我修这条路。”
汉子抬头,眼中泛红:“我……愿听先生差遣。”
风波暂平。可第三天清晨,又有流言四起。
“林昭故意引人入墓,图谋前朝宝藏!”
“他懂洋文,是狄戎细作!”
“那图纸上画的,根本不是路,是阵法!”
林昭冷笑。他让人请来周夫子门下弟子,一位精通堪舆的老学究。那人围着碑坑转了一圈,又对照《葬经》查了半日,最终当众宣布:“此墓无碑无志,棺椁朽烂,乃前朝战乱时所设义冢,早无主家。按礼制,封而不掘,以安亡魂。”
林昭当场命人立新碑,上书:“前朝无名冢,今为护路基,封而不掘,以安幽魂。”
百姓信服,施工重归正轨。
系统提示浮现:
【民心值+500】
【官道施工进度恢复至每日三丈】
【解锁“夯土速固法”模块】
阿福兴奋地翻看新图纸:“林哥,这法子能让路基三天内定型!比原来快一倍!”
林昭点头:“马上试。第一段路基必须扎实,后面才好推进。”
太阳爬到中天,工地热火朝天。民夫们喊着号子打夯,石碾子压过新土,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晚晴收拾好药箱,走到林昭身边:“我要出发了。”
“北上探路?”
“嗯。你这边稳住了,我得去看看狄戎那边动静。上次烧窑的事,背后肯定不止李元朗一个人。”
林昭沉默片刻:“路上小心。遇到穿皮袍戴骨饰的,别硬拼。”
苏晚晴笑了笑:“我又不是愣头青。”她顿了顿,“等我把情报送回来,你这条官道,应该能伸出去五十里了吧?”
“不止。”林昭指向远方,“我要让它一直通到塞外。人在路上走,粮在路上运,心也在路上连。”
苏晚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背影利落,没有回头。
傍晚收工时,李元辉又出现了。他站在路边,远远望着新立的石碑,脸色阴沉。
林昭走过去:“你还想再试一次?”
李元辉冷笑:“你以为赢了地龙帮,就赢了所有?这路修得越快,挡了多少人的财路?你等着,会有更多人来找你麻烦。”
“我不怕麻烦。”林昭拍拍手上的灰,“我只怕路修不成,前线将士饿肚子。”
李元辉咬牙:“你装什么大义?到最后,还不是为了往上爬?”
林昭笑了:“你要这么想,我也拦不住。但明天一早,我会带着民夫继续打桩。你要来监工,我不赶你走;你要再来捣乱——”他指了指塌过的坑,“那地方,还缺三个人填。”
李元辉脸色铁青,甩袖而去。
第二天清晨,雾气未散。林昭站在新开的路基高处,手握图纸,阿福在一旁记录夯土数据。
“下一段往西北偏七度,避开河湾软土。”林昭指着前方,“材料供应跟上了吗?”
“赵家窑虽然烧了,但配方还在,新窑已经在西山重建,三天后就能出第一批青砖。”阿福翻开册子,“柳三爷答应垫资,说这是‘信’的投资。”
林昭点头:“让他记账,将来从基建债里兑付。”
远处村庄升起炊烟,几个孩子跑过田埂,朝着工地挥手。一个老农挑着茶水桶走来,笑着递上一碗:“林先生,喝口热的。”
林昭接过,一饮而尽。
他放下碗,望向远方。
这条路,不仅要通朔方,更要通进百姓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