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这场拜师宴,简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掀起的惊涛骇浪,直到散宴后许久仍在众人心中激荡不休。
席间的震撼桩桩件件都足够让人回味半晌——先是刘伯当着满座宾客,缓缓揭开自己那段尘封多年的过往,字字句句都藏着岁月的厚重与不忆,听得人心头发沉;后又听闻林家为了让后辈专心求学,竟毅然决定变卖赖以生存的铺子,这般斩断后路的决绝,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返程的路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暮色渐浓的街道上,车厢内却皆是一片沉寂。前头吴父所乘的马车里,他靠在软垫上,双目微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林父宣布卖铺子时的坚定神情,以及刘伯回忆往事时眼底的沧桑。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为了蝇头小利斤斤计较的人,却从未见过哪家能为了后辈前程,这般干脆利落地舍弃眼前的富贵,林家这份魄力,着实让他心折。
而后头的马车里,吴秀云和母亲也各自怀揣着心思,无人言语。吴秀云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满是恍惚,今日林家的举动太过出人意料,让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消化。
直到马车稳稳停在吴府门前,这份沉默才被打破。吴父刚踏进门,便对身后的吴秀云和妻子吩咐道:“你们随我来书房一趟。”
进了书房,吴父示意妻子和女儿坐下,自己则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随风摇曳的竹影,沉声道:“云儿,今日林家卖铺子的事,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吴秀云身上,语气里满是赞叹:“这林家,是真有魄力。那铺子可是林家的根基,是能让子孙后代安稳度日的金钥匙,可他们说推出去就推出去,只为了改变商户身份,让晨儿能心无旁骛地求学,这份决心,放眼全朝应该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提及吴秀云和林雨晨的婚事,吴父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当初你说看中了晨儿,我和你娘私下里打听了许久,得知林家夫妇为人忠厚,晨儿也品性端正,即便知道他们是商户人家,也未曾反对。如今见林家这般行事,我方才更确定,我们没有看错人,我们云儿,是有福气的。”
吴秀云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绞着衣角,听着父亲的话,心里又暖又安。
“你们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成婚了,”吴父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了些,“今日为父便多嘱咐你几句。嫁过去之后,不必担心会受委屈,以林家的家风,断不会让你受半分亏待。但过日子难免有磕磕绊绊,若是偶尔有不如意,先别急着抱怨,多反思自身,夫妻之间,包容体谅最是重要。”
他顿了顿,话里多了几分深意:“还有一件事,你务必记在心上——到了林家,一定要和瑶瑶搞好关系。”
吴秀云闻言一愣,不解地看向父亲:“爹,为何特意提瑶瑶?”
“今日你林叔说要卖铺子时,我瞧着他神色间虽有决断,却似有几分被点醒的意味,”吴父缓缓道,“我猜,提议卖铺子这件事,多半是瑶瑶那丫头的主意。”
“爹?您怎么知道?”吴秀云满脸诧异,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在她印象里,林雨瑶不过是个身子孱弱、常年待在屋里不出门的小姑娘,性子温顺,看着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怎么会有这般深远的想法?
吴父摆了摆手,并未解释,只是郑重地叮嘱:“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只需记住,瑶瑶这孩子,日后定不会是个简单的人。你且看着,总有一天会应验。”
他看着女儿依旧疑惑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咱们吴家日后的崛起,还要靠她呢。”
“爹,您是不是想多了?”吴秀云忍不住反驳,“瑶瑶她就是个孩子,身子又弱,平日里连门都少出,哪有那么多心思。虽说她性子好,待人也和善,是个好孩子,但要说她能帮衬吴家,实在是……”
“云儿,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吴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有些人心底的乾坤,从来都不会写在脸上。你相信爹,爹这双眼睛看了半辈子人,断不会看错。”
见女儿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沉思,吴父放缓了语气:“好了,该说的我都已说完。这段时间,你便安心在家绣嫁衣,其他的事,不必多操心。”
吴秀云点了点头,起身和母亲一同退出了书房。只是走出房门时,她心里依旧满是困惑,不明白父亲为何对林雨瑶有如此高的评价。
她却不知,吴父的这一席话,后来竟真的一语成谶。多年后,林雨瑶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远见,不仅帮林家步步高升,更在吴家陷入困境时伸出援手,为吴家铺就了一条全新的坦途,给所有人识她的人,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回院子的途中,吴母不断地对女儿念叨着,仿佛要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全部传授给她。她语重心长地说:“你爹说得没错,虽然娘一直深居后宅,但对于人的品性和能力,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眼力的。就像你爹,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些年来,娘嫁给他,日子过得舒心如意。所以啊,娘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你爹的能力。”
吴母拍了拍女儿的手,继续说道:“瑶瑶,你爹看人一向很准,他不会看错的。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你能嫁的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她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和关切,似乎在透过女儿的眼睛,看到她未来的幸福模样。
谢谢娘,我会的。您就放心好了,女儿以后会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日,不让您和爹担心。吴秀云此时也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充满期待!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笑了。吴母看到女儿的样子,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