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嚎声在山谷间回荡,渐渐平息。林晚不敢在山顶久留,追踪者虽暂时退去,难保不会在山下设伏,或夜间再次摸上来。
她选择了一条更加险峻的路径下山——并非直下山谷,而是沿着山脊横向移动,寻找可以通往第六道山梁的隘口。这条路布满风化严重的碎石,稍有不慎便会滑坠,但能最大程度地避免留下清晰足迹,也能居高临下观察可能的追踪。
夕阳迅速沉入远山,暮色如同墨汁般浸染天空。当她终于找到一处勉强可以容身的岩缝时,天色已近乎全黑。
岩缝狭窄,仅能让她蜷缩着坐下。她取出最后一点块茎,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清水也已告罄,干渴像火一样灼烧着她的喉咙。
远处,狼嚎声再次响起,此起彼伏,似乎不止一头。它们在进行夜晚的交流,或者……在围猎。
林晚握紧了短刀。比起那些训练有素的追踪者,野狼的威胁更加直接和原始。她将那些防身的药粉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对狼群效果如何。
夜深了,山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她不敢睡熟,保持着半清醒的状态,耳朵捕捉着岩缝外的任何异响。
约莫子夜时分,一阵极其轻微的、爪子摩擦岩石的声音传入耳中,伴随着低沉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呼噜声。
来了!
林晚瞬间清醒,全身肌肉绷紧。她悄悄挪到岩缝口,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一双幽绿的光芒在不远处闪烁,紧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至少有四五头野狼,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形成一个松散的半圆。它们体型不小,瘦骨嶙峋,显然饥饿已久。
为首的是一头格外雄壮的公狼,它龇着牙,涎水从嘴角滴落,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岩缝,充满了贪婪与耐心。
林晚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一旦露出怯意,狼群会立刻扑上来。她缓缓抽出短刀,冰冷的刀锋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同时,她抓起一把混合了刺激性气味的药粉,紧紧攥在手里。
狼群开始压低身体,做出扑击的姿态。腥臊的气味扑面而来。
就在那头公狼后腿蹬地,即将扑上的瞬间,林晚猛地将手中的药粉向前撒去!辛辣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狼群显然没料到这一招,冲在最前面的公狼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动作一滞,其他狼也出现了瞬间的骚动和退缩。
就是现在!
林晚没有犹豫,趁着狼群被药粉干扰的刹那,从岩缝中猛地窜出,不是逃跑,而是向着侧方一块较高的岩石冲去!她必须占据有利地形,避免被四面围攻。
她的动作极快,几步便蹿上了那块岩石,转身面对狼群,短刀横在身前,眼神凶狠,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
狼群被她的突然反击和那怪异的气味激怒了,低吼着重新围拢过来,试图从不同方向攀上岩石。
林晚紧盯着那头公狼,它是头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当公狼再次试图跃上岩石时,林晚看准时机,没有用刀去劈砍坚硬的狼头,而是手腕一沉,短刀如同毒蛇般刺向它相对柔软的腹部!
“噗嗤!”
短刀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公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翻滚着跌下岩石,腹部鲜血汩汩涌出,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头狼毙命!
剩下的狼群顿时一阵慌乱,它们看着岩石上那个手持滴血短刀、眼神冰冷的人类,又看了看死去的头领,发出几声不甘的低吼,最终缓缓向后退去,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
危机暂时解除。
林晚站在岩石上,剧烈地喘息着,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颤抖。狼血的腥气和她自己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混合在一起,让她几欲作呕。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用短刀搏杀,对象是一头凶猛的野狼。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冰冷的、属于生存的觉悟。
她跳下岩石,看了一眼那头死去的公狼,没有停留,立刻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
夜色浓重,前路未知。
但经过这一夜,她眼神中某些东西,变得更加坚硬,如同她手中那柄饮血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