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像是偷来的,短暂而脆弱。
这天傍晚,林晚比平日回来得稍晚一些。老张的摊子被一伙路过的商队光顾,忙乱了一阵。她怀里揣着多得的半块麦饼,想着阿赫或许会高兴。
走进租住的巷道时,一种异样的直觉让她放缓了脚步。太安静了。往常这个时候,附近总有些零星的嘈杂声,但此刻,只有风声穿过破败屋檐的呜咽。
她隐在巷口的阴影里,仔细观察。她租住的隔间门,似乎和她离开时一样,虚掩着一条缝。但门边的地上,似乎多了一小片不起眼的、深色的污渍。
是血?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悄无声息地拔出短刀,贴着墙根,一步步向隔间靠近。
越靠近,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就越清晰。
她停在门外,屏住呼吸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猛地推开门!
隔间内一片狼藉!破旧的毡毯被撕扯开,她藏东西的角落被翻得乱七八糟,老者的皮囊被扔在地上,里面的手札散落了一地,幸好木盒似乎因为藏得深,未被发现。
而阿赫,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他脸上添了新伤,嘴角破裂,渗着血丝,左手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被打断了。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林晚冲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稍微松了口气。她迅速检查了一下散落的东西,手稿虽有损毁,但大部分还在。她立刻将木盒和重要的手稿重新包好,塞进怀里。
必须立刻离开!对方既然找到了这里,就不会善罢甘休!
她扶起昏迷的阿赫,试图将他背起来。但他虽然瘦小,对一个同样营养不良的少女来说,依旧沉重。
就在这时,巷子外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在那边!别让那小杂种跑了!”
是沙狐的人!他们去而复返,或者根本就没走远!
林晚脸色一变,知道带着昏迷的阿赫根本跑不掉。她看了一眼怀里的木盒和手稿,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阿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迅速将阿赫拖到隔间最里面、一堆破烂杂物后面藏好,用撕碎的毡毯稍微掩盖。
然后,她抓起地上那些被翻乱、不太重要的药材和杂物,塞进老者的皮囊里,背在身上。她要用自己引开追兵!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出隔间,朝着与藏匿阿赫位置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
“在那边!追!”
身后的呼喝声和脚步声立刻追了上来!
林晚拼尽全力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梭,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改变方向。她不敢回头,只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
就在她即将被追上的瞬间,前方巷口突然拐进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那是一个穿着暗色劲装、面容冷峻的男人,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锁定了林晚。最令人心悸的是,他挽起袖子的左臂上,赫然纹着一个青黑色的、与阿赫印记一模一样的鸟形图腾!
苍鹰的人!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林晚的脚步猛地刹住,心脏瞬间沉入谷底。她握紧了短刀,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看着缓缓逼近的沙狐混混和那个如同冰山般挡在前方的苍鹰男子。
绝境。
沙狐的混混们也看到了那个苍鹰男子,明显露出了忌惮的神色,脚步慢了下来。
那苍鹰男子根本没看那些混混,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林晚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她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皮囊上。
“东西,交出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穿透了巷子的喧嚣。
林晚知道,他指的绝不是皮囊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他认出了这个皮囊?还是……他也在找那个木盒?
她紧紧咬着牙,大脑飞速运转。交出皮囊?或许能暂时脱身,但失去了老者的遗物,也等于暴露了阿赫可能与她有关。不交?今天恐怕难以活着离开这条巷子。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哟,这么热闹?”
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旁边一处低矮的屋顶上,不知何时蹲着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袍子的年轻男人,他嘴里叼着根草茎,正笑眯眯地看着下方。
“苍鹰的爪子伸得够长啊,沙狐的地盘也敢来抢食?”那年轻男人跳下屋顶,落地无声,他拍了拍袍子上的灰,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林晚身上,挑了挑眉,“这小丫头片子,身上有什么宝眉,值得两位这么兴师动众?”
他的出现,让原本紧张的局面,变得更加诡异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