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闷在他胸口的声音细微又带着一丝颤抖，像一根羽毛，却让陈小凡跟触电一样，猛的松开了双臂，还因为用力过猛，自己踉跄的向后退了两大步才站稳。
苏瑶也因为他突然撤力，身体一晃，连忙扶住旁边的一棵树干。
两个人之间瞬间空出了三四米的距离。
刚才还让人快窒息的暧昧气氛，这会儿荡然无存，换成了一种更让人手足无措的尴尬。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林子里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那声音现在听着特别响亮，也特别刺耳。
陈小凡的脸有点发烫，他甚至不敢去看苏瑶的眼睛。他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干啥，最后只能无措的握了握拳。他清了清嗓子，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他语无伦次的转移着话题，眼神却一直盯着旁边的一丛灌木，好像那上面长了什么宝贝似的。
苏瑶的脸比他还红，像熟透了的野果。她低着头，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视线死死的钉在自己沾了泥土的鞋尖上。她摇了摇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我没事，真的没事。。。我们。。。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对。”陈小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接话，“走吧，跟紧我。”
他说完，也不等苏瑶回答，就立马转过身，大步朝着森林深处走去，那步子甚至比平时还快了几分，带着一种差不多是逃跑的仓促。
苏瑶在他身后抬起头，看着他有点僵硬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也赶紧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路，变得异常奇怪。
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两米左右，不多也不少。没人再说话，只有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踩在落叶上，发出单调的“沙沙”声。
刚来的时候，苏瑶总像个好奇宝宝，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小凡哥，这是什么动物啊，能吃吗？”
“小凡哥，你听那是什么鸟在叫啊，声音真好听。”
“小凡哥，你看那花好漂亮，我们采几朵回家吧？”
而陈小凡也总会耐心的挨个回答，虽然话不多，但气氛总是很轻松。
可现在，苏瑶只是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陈小凡也一反常态，话多了起来，只是说的内容都跟打猎有关，而且详细的有点过分，像是在故意用话填满这让人尴尬的安静。
“你看这儿的痕迹，应该是山羚留下的，时间不超过半天，蹄印还很清楚，它们可能就在前面的山坳里喝水。我们得放轻脚步，别踩到干树枝。”
他指着地上一处不起眼的印记说。
苏瑶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回了一声。
“嗯。”
陈小凡见她回应，又继续说。
“待会儿我们从上风口绕过去，山羚的嗅觉很灵。你要跟在我踩过的脚印上走，这样能尽可能的减少我们留下的痕迹。”
“知道了。”
苏瑶的声音依旧很轻。
又走了一段路，陈小凡停下来，指着一棵树的树皮。
“这里有爪痕，是野猪磨牙留下的。看这个高度跟深度，应该是一头成年公猪，这种东西很危险，我们得绕着走，别去招惹它。”
“好的。”
苏瑶的回答依旧简短。
时间就在这种怪怪的沉默跟刻意的解说里慢慢过去。太阳升到了头顶，林子里的气温也变得闷热起来。苏瑶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点急了。
陈小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眼神又飞快的移开了。
“前面有块石头，我们先去那歇会儿吧，喝点水。不着急。”
“好。”
两个人走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旁，沉默的坐了下来。他们之间隔着半米多的距离，谁也没看谁。陈小凡从背包里拿出竹筒水壶，递给了苏瑶。
“给你，先喝。”
“谢谢小凡哥。”
苏瑶接了过去，却只是捧在手里，并没喝。
森林里又恢复了那种让人心慌的安静，只有不知道什么虫子在叫，还有偶尔掠过的风声。
陈小凡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看着头顶斑驳的树影，喉结滚了一下。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有些事，必须说清楚。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下某种决心。
终于，他转过头，第一次正视着苏瑶的眼睛，开口叫了她的名字，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瑶瑶。”
苏瑶被他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也下意识的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嗯？”
陈小凡看着她那双干干净净又带着一丝慌乱的眼睛，吸了口气，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绕弯子的话，在这一刻却觉得都没必要了。他用一种最直接也最笨的方式，说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苏瑶小声的问。
“我想说，如果。。。如果我们确定真的回不去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我保护你一辈子。”
没有花里胡哨的词，也没有动听的情话，就是这么一句简单到不行的承诺，却像一块巨石，“当”的一下重重砸进了苏瑶的心里。
苏瑶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脸上刚刚褪去不久的红晕，此刻又以更快的速度蔓延开来，从脸蛋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没想到陈小凡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他会因为刚才那个拥抱而疏远自己，甚至讨厌自己。
她捧着水壶的双手微微的发抖，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的乱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看着陈小凡那张在阳光下轮廓分明的脸，看着他眼睛里那不容置疑的认真，所有的委屈，羞涩还有不安，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跟甜蜜。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
“小凡哥。。。”
她轻声的叫着他的名字，然后，迎着他专注的目光，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
“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无法承受他那烫人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猛的低下了头，双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竹筒水壶，再也不敢看他一眼。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