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巨大的篝火在沙滩上熊熊燃烧,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白天的鹿肉大餐,不仅填饱了所有人的肚子,更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他们一度枯竭的精神里。潮水,如同一个准时的赴约者,缓缓退去,露出了大片湿润而神秘的滩涂。
陈小凡站起身,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吃饱了?” 他问道。
“吃饱了!陈先生!” 幸存者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和活力。
“有力气了?” 他又问。
“有!” 这一次的回答,更加响亮,甚至带着一丝兴奋。
“好。” 陈小凡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别闲着。所有人,带上能装东西的家伙!跟我去赶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今晚,我教你们,怎么在这片沙滩上,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晚餐。”
营地里,先是一阵短暂的安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比中午分到鹿肉时,还要热烈的欢呼。男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拿着用飞机残骸敲打成的水桶,有的提着之前收集的布袋。女人们也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
“小凡哥!我也要去!”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苏瑶从篝火旁跳了起来,三两步就跑到了陈小凡身边,理所当然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陈小凡看着她那副 “你敢甩下我试试” 的表情,有些无奈,但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跟着可以,但不许乱跑。”
“保证听指挥!” 苏瑶立刻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惹得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雅姐,念汐,潇潇。” 陈小凡走到三女面前,“营地就交给你们了。” 他看了一眼一旁正悉心照顾吴大叔的王月和刘莉,以及那两个老人和三个已经睡熟的孩子,“这里是我们的后方,安全最重要。”
“放心。” 林潇潇拍了拍腰间别着的手枪,干脆地回答,“有我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你们自己也要小心。” 苏念汐温柔地叮嘱道。
“知道啦,姐!” 苏瑶笑着应道。
安排好一切,陈小凡便转过身,对着那支已经整装待发的 “赶海大军”,一挥手:“出发!”
沙滩上,十几支用木棍和浸了航空煤油的破布做成的简易火把,被一一点燃,汇成了一条蜿蜒的光之长龙,浩浩荡荡地,朝着退潮后的滩涂走去。这是空难发生后的第十三个夜晚,幸存者们第一次,以如此庞大的规模,主动向黑夜,向这片未知的大海,发起了探索。
“都跟紧我!不要乱跑!眼睛都放亮点!” 陈小凡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苏瑶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处张望,“晚上的海滩,跟白天不一样。很多白天看不到的东西,晚上都会出来活动。”
“陈先生,那我们主要找什么啊?” 厨师刘福举着火把,好奇地问道。
“什么都找。” 陈小凡回答,“螃蟹,海螺,贝壳,甚至是鱼。只要能吃的,我们都不能放过。” 他停下脚步,用一根长长的木棍,指了指一块半露出沙面的、不起眼的礁石,“但是,在动手之前,你们必须先学会分辨危险。”
“这块石头,看到了吗?”
“看到了啊,不就是块石头吗?” 有人不解地问。
“不。” 陈小凡摇了摇头,“你们用火把,仔细照照它的纹理。”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将十几支火把对准了那块石头。在明亮的火光下,他们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条身体扁平、皮肤粗糙得如同岩石一样的鱼,正半埋在沙子里,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这是石鱼。” 陈小凡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它的背上有十几根毒鳍,每一根都充满了剧烈的神经毒素。如果不小心踩到,或者用手碰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就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惊呼。几个之前和华子关系不错的男人,更是脸色煞白:“石鱼…… 这就是石鱼……” 一个人声音发抖地说道,“华子…… 华子就是被这玩意儿…… 给……”
“华子?” 这个名字一出,刚刚还兴奋不已的人群,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安静了下来。恐惧,如同无形的潮水,重新蔓延开来。许多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向脚下沙滩的眼神,充满了畏惧。
“别怕。” 陈小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人的恐慌,“危险,之所以可怕,是因为未知。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也知道了它的样子。只要按照我教的方法去做,它就伤害不到你们。” 他用行动代替了说教,用木棍轻轻一挑,就将那条石鱼远远地拨开,扔进了远处的海水里,“记住,是你们来征服这片沙滩,不是让它来吓退你们。”
他平静而有力的话语,像一颗定心丸,让众人慌乱的心,重新安定了下来。
“还有。” 陈小凡又走到一个水洼边,用木棍,从水里挑起一个色彩斑斓、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小海螺,“像这种,颜色特别鲜艳的海螺,不管多好看,都不要捡。在自然界里,越漂亮的东西,往往意味着越危险。这个叫芋螺,它的毒液,比石鱼还要厉害得多。” 他将芋螺扔回水里,又指了指沙滩上一些细小的孔洞,“这些洞下面,可能藏着海蛇。所以,翻石头或者挖沙子的时候,先用木棍试探一下,确定没问题了,再用手去碰。”
他一边走,一边将各种海边的安全知识,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话,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所有人。这一次,再没有人敢掉以轻心。他们聚精会神地听着,将陈小凡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刻在心里。
“好了,理论课上完了。” 陈小凡停下脚步,指着面前这片广阔的滩涂,“现在,开始实践。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以五人为一组,互相照应,不要走散。动手吧。今晚能有多少收获,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噢!” 人群发出一声低沉但坚定的呼喊,立刻以小组为单位,散了开来。
“小凡哥,我跟你一组!” 苏瑶立刻宣布。
很快,他们就有了第一个发现。“快看!这里有只好大的螃蟹!”“我这边发现了一大片蛤蜊!”“哈哈!我抓到一条海鳗!” 惊喜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人们的热情,在安全得到保障的前提下,被彻底点燃了。
两个小时后,当众人满载而归时,几乎每个人手里的桶和袋子,都装得满满当当。营地里留守的赵雅她们,看到这番景象,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天哪…… 你们这是…… 把龙宫给搬回来了吗?”
“哈哈!这都多亏了陈先生教得好!” 刘福将满满一桶螃蟹,得意地倒在地上,“潇潇姐,你瞧好吧!明天早上,我给大伙儿做海鲜汤喝!”
“好啊!我可等着了!” 林潇潇笑着回答。
营地里,充满了丰收的喜悦和欢声笑语。那一晚,没有人觉得困。吃饱了肚子,又有了充足的食物储备,所有人的心情,都前所未有地放松。他们围坐在篝火旁,处理着晚上的战利品,兴奋地,聊着天南地北。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就转移到了陈小凡的身上。“陈先生,您真是太神了。” 吴大叔的儿子吴刚,由衷地说道,“您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有您在,我们这心里,就跟有了定海神针一样。”
“是啊是啊。” 立刻有人附和,“陈先生,您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肯定是当兵的吧?还是特种兵?”
陈小凡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看着跳动的火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破了。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青年男人,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陈先生…… 我有…… 我有一个问题……”
“说。” 陈小凡看向他。
“今天…… 是咱们流落到这里的第十三天了。” 男人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按理说…… 飞机失事这么大的事,救援队…… 早就应该到了…… 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所有人心中,却谁也不敢轻易触碰的问题,“您说…… 救援队…… 是不是…… 不会来了?”
话音落下。篝火旁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火焰燃烧时发出的 “噼啪” 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