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营地,深夜。大多数幸存者已经沉沉睡去,或者说,是在饥饿与不安中,陷入了浅层的、半梦半醒的昏迷。只有零星的几处篝火,还在苟延残喘,将周围的黑暗,映照出斑驳的、扭曲的影子。在一块巨大的、如同怪兽骨架般的飞机残骸后面,三道身影,正蜷缩在最深的阴影里 —— 副机长刘健,还有两名幸存的空姐,王月和刘莉。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压抑的愤怒和恐惧。
“……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刘健的声音,被他刻意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天中午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李国栋他…… 已经彻底疯了。那个姓王的女人和那个叫小芸的女学生…… 还有昨天那个女孩,已经有 3 个女人受害了,但那只是一个开始。”
“那个畜生!” 年纪稍小一点的刘莉,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她的身体,因为愤怒和害怕,而在微微发抖,“他怎么敢这么做?大家都是幸存者,他凭什么……”
“凭什么?” 刘健苦笑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就凭他手里有武器,有赵虎那几条疯狗,最重要的是…… 他控制了水和食物。”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营地昏暗的火光,望向不远处,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礁石区域 —— 最多二百米,近到…… 他们每天黄昏,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边升起的炊烟。那烟火气,对这边食不果腹、只能靠几个贝壳吊命的人来说,就像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你们也看到了,对面那五个人,每天都生火。他们有吃不完的鱼,甚至可能还有别的东西。他们过得比我们好一百倍!” 刘健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而我们呢?我们只能在这里,像狗一样,等着李国栋的施舍。今天是他们,明天…… 可能就是你们,就是我们所有人!”
“那我们…… 我们该怎么办?” 王月的年纪稍长一些,显得更为冷静,但她的声音里,同样充满了焦虑,“我们三个…… 根本不是赵虎他们的对手。王猛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还跟条死狗一样躺在那儿动弹不得。那个叫陈小凡的男人…… 他就是个杀神。要是被李国栋发现我们有别的想法,他会杀了我们的。”
“所以,我们才要去找他!” 刘健猛地提高了音量,但又立刻压了下去,“正因为他是个‘杀神’,所以他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李国栋怕他,赵虎那帮人也怕他!只要能得到他的帮助,我们就有机会推翻李国栋!” 他看着两个因为恐惧而犹豫不决的同伴,加重了语气,“我们不能再指望那个男人会主动来救我们了。他已经给过我们机会了,是我们自己没把握住。现在我们必须自己去争取!”
提到陈小凡,王月和刘莉的眼神里,都闪过了一丝复杂的光芒 —— 那个男人,赤手空拳,就敢把王猛那种壮汉打得只剩半条命。跟着他,至少…… 是安全的,至少…… 不用担惊受怕。
“可是…… 我们怎么过去?” 刘莉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赵虎他们看得那么紧,我们根本走不出营地。”
“我知道。” 刘健深吸一口气,眼神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坚定,“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他看向王月和刘莉,“雅姐…… 赵雅,她在那边。我们和雅姐都很熟,但我跟她认识最久,关系最好。由我过去,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我能见到雅姐,让她帮忙在陈小凡面前说句话,事情就成了一半。”
“那你要怎么过去?” 王月追问道。
“这就需要你们的帮助了。” 刘健的脸上,充满了歉意和挣扎,“今晚守夜的,是赵虎和李四。这两个货色,你们也清楚。我需要你们…… 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不敢看她们的眼睛。
王月和刘莉的脸色,瞬间都白了。她们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这很委屈你们。” 刘健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你们只需要找借口,说要去远一点的地方上厕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盯着你们。不需要太久,只要给我十分钟,就足够我跑到对面去了。等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就回来。他们不敢真的对你们怎么样,最多就是骂几句。求你们了…… 为了我们所有人,能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王月和刘莉对视了一眼。她们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恐惧,但也看到了一丝…… 豁出去的决绝。每天看着那边的炊烟,再对比自己这边的地狱,这种折磨,已经让她们到了崩溃的边缘。赌赢了,就能去到一百多米外的那个 “天堂”;赌输了,万劫不复。但留在这里,连赌的机会都没有。
“好。” 最终,还是王月先点了点头,“我们干了。但是,刘副驾驶,你一定要快。我们…… 尽量拖住他们。”
“放心。” 刘健郑重地点了下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大约半个小时后,行动,正式开始。王月和刘莉互相搀扶着,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和羞怯的表情,朝着那两个守夜的打手,慢慢地走了过去。
“虎哥…… 四哥……” 正在打瞌睡的赵虎和李四,一听到这声音,精神立刻就来了。
“哟,这不是王月妹子和莉莉妹子吗?怎么,这么晚了,睡不着啊?”
“不是…… 虎哥……” 王月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我们…… 我们想…… 想去方便一下。这里人太多…… 我们想去远一点的地方……”
“上厕所?” 赵虎和李四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那笑容充满了不怀好意,“行啊!哥哥们陪你们去!这黑灯瞎火的,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说着,他们俩就站了起来,一副要跟着过去的样子。
“不…… 不用了…… 我们自己去就行……” 刘莉连忙摆手,显得很害怕。
“那可不行!” 李四把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顿,恶狠狠地说道,“这是机长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离开营地范围!要去,就在那边解决!想走远?没门!” 他指了指营地边缘的一个角落,“快去快回!别他妈磨磨唧唧的!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赵虎也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他的目光,和李四一样,都死死地盯住了两个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后最远的阴影里,一道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了起来。
王月和刘莉被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然后假装不情愿地走向他们指定的方向。她们的目的,达到了 —— 赵虎和李四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她们这边吸引了过来。
躲在残骸后面的刘健,知道,机会来了。他不再犹豫,像一只狸猫一样,弯着腰,贴着营地最边缘的阴影,迅速地移动起来。两百多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他成功地绕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营地边缘的黑暗之中。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那片亮着微弱火光的礁石区域,狂奔而去。夜色,成了他最好的掩护。海浪的声音,盖过了他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他甚至不需要寻找方向,只需要朝着那唯一的光源跑过去就行了。
很快,他就跑到了礁石带的边缘。他躲在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剧烈地喘息着,一边平复着心跳,一边警惕地观察着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营地。火光下,他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他找到了!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呼喊赵雅的名字,突然,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在他的身后,骤然响起 —— 那声音,离他极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谁?”
(本章完)